揍完人的靈素，順著冥冥之中的感覺，來到了天啟城外的一處山脈邊緣。

靈素看著眼前的山林，無端覺得心跳有些不穩(wěn)。

已至盛夏，可山間遍布的桃樹花開正盛。楓樹穿插其間，繁盛華茂，可以想見秋日火紅的盛景。

這樣風(fēng)景如畫的地方，山林外延卻雜草叢生，灌木橫行，毫無人跡出現(xiàn)的痕跡，就仿佛這片土地被遺忘了一般。

可她知道它不遠(yuǎn)處的那座城，是這個帝國的帝都！那是這個帝國最繁華的地方，這城外如此近的地方，不管文人墨客還是旅人游客，都不該對此地視而不見才對！

靈素只覺得腦海紛亂一片，腳步無意識的抬起，一步一步，于灌木草叢中穿行而上。

至山腳，才恍然發(fā)現(xiàn)腳下已然出現(xiàn)了一條青石臺階，抬眼望去，直至山頂。只是石階久未有人踏足，苔蘚遍布，野草雜生了。

所以，這里很久之前，該是有人常來的嗎……

順著臺階而上，繞過山路盡頭的八角亭，靈素見到了一座墳?zāi)埂?/p>

靈素看著墓碑上的刻字，呢喃出聲，“吾妻華氏月恒之墓，夫蕭若風(fēng)立！明德二年冬月十七……”

華月恒……蕭若風(fēng)………

靈素只覺得此刻自己的頭似要炸裂般，轟鳴一片！她下意識將視線轉(zhuǎn)向緊靠大墓的土塋，只覺得呼吸一窒，胸中氣血翻涌。腳步輕移，停在土塋前，眼淚無知無覺的落下，“夫……蕭若風(fēng)……”

靈素心神恍惚的時候，不知道，墓前最大的那顆桃樹，周身溢出了點點星子般的青色光點，向她匯聚而來………

“你就是舅舅家的表妹吧！”

“你是誰？”

“我叫蕭若風(fēng)，你的表哥！”

“我叫啊月，啊爹說姑姑會來接我的！”

“母妃不在了。不過，表哥會照顧好阿月的！”

“……我啊爹也不在了…”

…………

“阿月身子不好，不宜多出門！表哥會常來陪阿月的！阿月想要什么，表哥都給你找來可好？”

“嗯，謝謝表哥！表哥教阿月寫字吧，阿爹只教了阿月識字，阿月還不會寫……”

“呵呵，好！以后表哥會的，只要阿月想學(xué)，表哥都教給阿月！”

………

“表哥今日怎的不開心了？”

“唉，跟八皇兄打架了…被父皇罰了！”

“肯定是八皇子的錯！陛下該罰他才對！”

“呵呵，阿月都不知道原因呢，就知道是八皇兄的錯了？”

“嗯，表哥最講理了，才不會主動惹事呢！表哥最好了！”

“呵，阿月的嘴吶，最甜了！”

………

“啊月乖乖的，喝完藥，表哥舞劍給阿月看！表哥剛剛成功拜師學(xué)宮李先生！李先生可厲害了！”

“呵呵，表哥以后也會很厲害的！”

“那是！表哥還要保護阿月呢！”

………

“阿月，表哥重新為你取一個名字可好？雖然阿月也很好聽，但是還是不夠鄭重吶！”

“呵呵，阿爹說我出現(xiàn)的那晚，月色很美，就喚我阿月了。表哥是不是已經(jīng)想好阿月的名字了？”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取之月恒，阿月可喜歡？”

“月恒……如南山之壽……如松柏之茂嗎…阿月知道表哥的心意了，啊月很喜歡！”

……

“表哥，若我有一天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想睡在一片桃花盛開的地方。”

“……莫要胡說！”

“嘻嘻，表哥別生氣！人總是會有那么一天的，或早或晚罷了！”

“……月恒，桃樹有仙緣，屬陽，不宜植于墓地?！?/p>

“有什么關(guān)系！睡在喜歡的地方，才重要！”

“月恒！”

“好好好，我不說了！表哥繼續(xù)念……”

…………

“月恒，在藥王谷乖乖聽藥王的話，等阿月身體好些了，表哥帶阿月去江湖游玩！”

“月恒，二師兄今日叨的我頭疼！”

“月恒，父皇到底是何盤算？他們太過份了！”

“月恒，哥哥要做爹爹了！我要做叔叔了！”

“月恒，我要從軍去了！我會成為最厲害的統(tǒng)帥，護山河無恙！護百姓皆安！”

“月恒，人之于天地，譬如蜉蝣之于滄海。蜉蝣尚爭朝夕，人更應(yīng)如此！”

“月恒，余生漫漫，與心儀之人攜手共度方不負(fù)！不論這余生是一年、三年，還是十年二十年，與表哥而言，無有不同！所以，做若風(fēng)的妻子可好！”

“月恒，毋須憂心，夫君無礙……”

“月恒……”

……

蕭若風(fēng)看著百里東君被這位莫衣仙人幾句話，忽悠著喝下了剛釀好的孟婆湯，眉心跳了跳。

百里這家伙對這莫衣的信任，是不是有些高了？

“先生入執(zhí)了！他該是想幫先生的。”

莫衣看著自第一眼，就看不清的人，挑眉笑，“大家彼此彼此吧！”他的望氣之術(shù)，狂傲的說，當(dāng)世無人能及！這人面具遮面他無法相面，望氣卻是虛無一片！這可是從未有過之事，典籍中也未見記載類似之事。奇了！不過，他的直覺，不會錯的。此人，心有執(zhí)念。

兩人在百里東君釀酒的這些時日，已經(jīng)與海面上交過手了。蕭若風(fēng)覺得自己的劍道精進(jìn)不少，其他卻一無所獲。他問出心底一直隱隱猜測的問題，“天之上，有其道。道不允，可奈何？”

莫衣淡漠一笑，“道不允，我自行！”

蕭若風(fēng)嘆息。他總感覺是有什么冥冥中壓著他的記憶，那種就是只隔著一層薄紗，卻怎么也扯不掉的感覺，還真是糟糕！天道不允嗎？

忽然的心悸傳來，蕭若風(fēng)雙眸微睜。左手撫上心口，心悸依舊很強烈。是……夫人！他驀然抬頭看向石桌上百里東君手邊的酒壺，里面是孟婆湯！

“先生說的是，天不允，有何妨！”

莫衣挑眉看著又一個睡在了石桌上，滿意一笑。都不用他廢唇舌，礙事的就都沒了，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