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nèi)只有潤玉及清瀾星瀾三人,潤玉往星瀾的方向看了一眼,星瀾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往殿外去守著。
潤玉這才道:“我替母親守孝,本就是做戲給外人看,所以穿生麻還是緦麻都沒有區(qū)別。二來,只有讓父帝明白,我根本沒有能力與天后抗衡,他才能更加放心的將權(quán)柄交給我。這些年我受過的折辱不計其數(shù),再多一次又如何呢。”
可話雖如此,卻也瞧得出潤玉心中也是不忿的。好在簌離沒有真正的身死道消,但即便如此,潤玉想到若是生母真的魂飛魄散,而他卻只能著緦麻喪服守孝的話,只怕他心中的恨意會顛覆整個天界。
“我只是氣不過她這么對你,這種毫無慈悲,沒有半分憐憫的惡人,竟然是六界天后,難怪,連個小小花界,都敢自稱一界了?!?/p>
她越看那件喪服越不順眼,干脆從潤玉手中一把搶過來扔到了地上。
彥佑牽著鯉兒姍姍來遲,從地上撿起那件喪服:“這天界的守孝規(guī)矩,難道就是將喪服丟的滿天飛么?!?/p>
鯉兒瞧出原先殿內(nèi)的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問了一句:“大哥哥和姐姐為什么生氣啊?!?/p>
“按照天界的規(guī)矩呢,守孝是要著緦麻喪服的,但按照我們龍羽族的規(guī)矩呢,守孝要著生麻喪服。
“大哥哥生氣,是因?yàn)榇蟾绺邕x錯了衣服么?”
孩子的世界是天真的,他還不能理解人心的復(fù)雜。也就不知道只是衣服的問題,為什么他們這么生氣。
潤玉無聲的嘆息一聲,只能苦笑著說了一句:“是大哥哥沒用?!?/p>
彥佑起身勸道:“大殿切莫自責(zé),孝存于心。干娘泉下有知,看到你頂著天帝天后的重重壓力,還堅持為她守喪服孝,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相信她一定會含笑九泉的?!?/p>
“遠(yuǎn)遠(yuǎn)不夠,一口氣不來,往何處安身。”
“那大殿不如放下一切,跟著我和鯉兒一起遠(yuǎn)走高飛??珊??”
“如今,恐怕連做閑云野鶴,都是一種奢望了吧?!?/p>
潤玉剛認(rèn)回生母的時候,的確想過從此就帶著母親與錦覓,遠(yuǎn)離天界,去過自己的日子。
只是如今,簌離身死。太微為了更好的掌控權(quán)柄,定會全力扶持潤玉與荼姚斗爭,想要離開,太微第一個就不會答應(yīng)。
更何況,他已經(jīng)決心要去爭一爭那個位子,又豈會離開。
“那大殿今后如何打算?”
“戒急用忍?!?/p>
彥佑聽了潤玉的話,取出一個匣子。
“干娘曾經(jīng)交代過我,日后若有風(fēng)云變幻,就將此物交與大殿?!?/p>
潤玉回身,看了過來:“奩內(nèi)是何物?”
彥佑搖頭:“我從未打開過,你自己看吧?!?/p>
潤玉上前一步,打開匣盒。里面盡是簌離這些年潛心鉆研的翼渺洲羽族的兵力布防圖,一塊兒可以調(diào)動水族的令牌,以及一卷夢陀經(jīng)。潤玉鼻子泛酸,幾欲落淚。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母親對他的期許。
清瀾的目光放在了羽族的兵力布防圖上,就是不知,洞庭君鉆研出來的布防圖,與她所知道的布防圖,是不是一致。
紫云方宮,荼姚得知潤玉最后選擇的還是緦麻喪服,心中得意。兩名仙侍不敢將清瀾的話轉(zhuǎn)述給荼姚,復(fù)命之后便慌忙退下。
穗禾如今越發(fā)覺得荼姚心狠,有些不忍。
荼姚卻說:“潤玉生性狠辣,睚眥必報。簌離死在本座手里,潤玉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次讓他選擇喪服,就是為了告訴他,本座想要他的命,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p>
穗禾低下頭,做出恭敬的樣子。
荼姚做回自己的寶座,抬了抬下巴:“今日是丹朱的生辰,你替本座送一份壽辰過去?!?/p>
穗禾應(yīng)聲而去。
姻緣府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丹朱穿梭在眾神仙送來的賀禮之中,目光最后放在了旭鳳讓燎原君送來的一箱天香畫冊話本上,看的不亦樂乎。鄺露來此送上潤玉為他準(zhǔn)備的壽禮,一顆夜明珠。
丹朱遺憾潤玉不能來參加他的壽宴,便留了鄺露與他們一塊兒熱鬧。
璇璣宮里,清瀾與潤玉對坐博弈。
清瀾棋藝不精,走一步毀一步,潤玉一邊翻看典籍,一邊陪她下棋。一心二用卻還是打得清瀾潰不成軍。清瀾氣急,直言要潤玉必須放水讓她十子。潤玉哭笑不得,可除了答應(yīng)也做不了其他。
“對了,今日怎么不見你宮里那個小姑娘?似乎是叫鄺露吧。”清瀾取出一盤荔枝,那荔枝已經(jīng)被她提前冰過,此時剝了殼塞到嘴里甜滋滋,冰冰涼的十分美味。又剝了殼一個遞給潤玉,潤玉禮貌道謝接過,他放入口中慢慢品嘗的功夫,清瀾已經(jīng)吃了兩三枚。
“今日是叔父的壽辰,我命她去送了賀禮,想來應(yīng)該是被叔父留下了?!?/p>
清瀾對那只偏心眼的紅毛狐貍不喜,聞言只撇了撇嘴。她瞧著潤玉手里的典籍,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在看什么?”
潤玉說起長芳主曾經(jīng)和自己說過的錦覓的性格,以及這次下凡從人界回來的她轉(zhuǎn)變極大,猜測錦覓是不是收到了某種控制,所以想要從典籍中找到自己的猜測。
一連兩個話題都提及到了自己不喜歡的人,清瀾沒有了下棋的心思,覺得潤玉當(dāng)真孺子不可教也,他們那般偏心,潤玉卻還是真心相待。于是略坐了坐,清瀾便起身告辭。
潤玉只看得出清瀾突然生氣,該是因?yàn)樗捓锾崞鹆隋\覓和叔父,卻實(shí)在搞不懂她究竟在氣什么。
星瀾跟在清瀾身邊出了璇璣宮,提了一嘴:“姐姐,姻緣府那邊兒也給咱們下了帖子,當(dāng)真不去瞧瞧?”
“瞧什么?我又不是他的侄兒侄女,他也不是我生的逆子,平日又從來沒有來往,我去給他祝壽?添堵還差不多?!?/p>
“就是去添堵??!聽說水神和臨秀姐帶著錦覓去了,穗禾也過去了,還有天帝也去了,咱們也去湊個熱鬧,讓他的壽辰過的更喜慶些?!?/p>
星瀾興致勃勃在清瀾耳邊鼓動,成功激起了清瀾那顆蠢蠢欲動的搞事的心。二人交換了個眼神,腳下一轉(zhuǎn)就往姻緣府去,卻在將要進(jìn)門的時候,與出門的穗禾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