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海神嗎？”

千道流點頭：“知道，我還認識海神的大供奉波塞西?！?/p>

葉蕊神神秘秘地說道：“那你知道海神跟天使神是什么關系嗎？”

千道流這還真的不知道，于是虛心請教：“什么關系？”

“亦師亦友亦兄亦是愛人?！?/p>

“咳咳咳！”

千道流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蕊：“你怎么知道的？”

葉蕊十分驕傲的說道：“小朋友，姑奶奶我活過的歲月比你吃的大米都要多，這些事情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好嗎？”

千道流沉默，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請繼續(xù)?！?/p>

“當年天使神與海神是一對好友，海神因為虛長天使神幾歲，因此自稱兄長。他們是當時最強大的封號斗羅，兩人的志愿也十分的宏偉。”

千道流說道：“消弭世間一切苦難？”

“對啊，但是就算是兩個九十九級的封號斗羅，也不可能做到這件事，所以天使神就起了成神的心思。”

“海神覺得成神的傳說太過飄渺虛無，但是他也愿意試一試?！?/p>

“兩個人在相處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接觸，于是來日方長，就在一起了?！?/p>

“但是他們的觀念不合?！?/p>

千道流躺下，一只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聚精會神地聽睡前故事。

“天使神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天使圣劍的事。那把劍封印著疾病和黑暗，插在一座山上?！?/p>

“海神很了解她，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于是想要阻止她，他們兩個就打了一架。”

“天使神承認自己想要成神的欲望，她拔出了那把劍，疾病、黑暗蔓延了。她帶著那把劍去消除這些痛苦，也獲得了全大陸人的信仰，所以她成神了。”

“海神是怎么成神的…….據說他耗費一生的精力與時間，游走整個大海，阻止?；戢F之間的戰(zhàn)爭，保護了沿海的居民，獲得了巨大的信仰之力，然后他也成神了?！?/p>

“不過就是因為成神這件事，兩個人從此分道揚鑣。”

千道流聽完了故事，心里有些沉重。

天使神是他一直以來的信仰，從未改變過，但是今天聽到的事情卻讓他改變了看法。

他不由得看向葉蕊，在燭火的映照下，她的表情顯得格外溫柔，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看著他。

“你覺得成神好不好？”

葉蕊想都不想，直接說不好。

千道流很意外：“為什么？”

葉蕊道：“其實海神還說過一句話。他說他成神的方法是最輕松的，也是最孤獨的?！?/p>

“想要匯聚巨大的信仰之力何其艱難？他耗費一生的時間，無兒無女無妻，唯一的朋友也和他鬧掰了，他飛升神界的時候覺得很孤獨?！?/p>

“因為他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p>

千道流垂眸，金色的羽睫顫了顫。

他的道路和別人不同，接受了天使神賜的他現(xiàn)在就呆在他的終點——九十九級。

地位崇高，沒有所求；

踐行教義，沒有物欲；

魂力到頂，沒有前路；

所以他才幾乎不出供奉殿，因為這里和外界沒有任何差別，這世間早就沒有什么能讓他覺得稀奇的事了。

結果現(xiàn)在…..千道流抬眼望了一眼，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葉蕊已經趴在了他的床邊，眼神有些擔憂。

“你沒事吧？…….哎呀！早知道就不告訴你這件事了！喂喂！你該不會覺得我故事里說的那個天使神跟你心里的不一樣，所以信仰破碎了吧？”

前半段話千道流靜靜地聽著，聽到后半段他嘴角一抽，忍不住說道：“你說什么胡話？”

葉蕊見他似乎沒受什么影響，心中松了一口氣。

“哎，你說你要是魂獸該多好?！?/p>

千道流看著她那絲毫不輸于老朋友波塞西的美貌，心中一動，道：“為什么這么說？”

葉蕊毫無知覺：“如果你要是十萬年魂獸的話，化人之后我肯定要追你！”

千道流一愣，在他漫長的生命中還從未有哪個女子說要追求自己的。

沒想到第一次遇見這種話，對他說這話的居然是一只化形的十萬年魂獸。

千道流定了定神，鎮(zhèn)定地說道：“你已經進入了成熟期，應該是人類了?！?/p>

葉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什么？”

葉蕊捋了捋頭發(fā)：“魂獸永遠不可能成為人類?！?/p>

千道流皺眉：“你們不是重修至魂帝就成為人類了嗎？怎么會？”

葉蕊苦笑：“那是因為古往今來，化形的十萬年魂獸太少了，所以你們才會對我們有所誤解?！?/p>

“實際上，突破十萬年之后只能活一千年完全是謠傳，真實的情況是，如果無法抗過成為兇獸的雷劫，就會死亡。”

“我是柔骨兔，我的女兒也是柔骨兔。血脈低下，根本沒有辦法在雷劫之下活下去，就算勉強逃過一次，也躲不了第二次?！?/p>

葉蕊坐在地上，雙手搭在千道流的床前：“我不知道人類世界后來是怎么謠傳成十萬年魂獸之后只能活一千年的。但事實完全不是如此，十五萬年以上的魂獸統(tǒng)稱為兇獸，四十萬年以上的魂獸可以自主在本體和人形之間自由轉化?！?/p>

千道流低頭看著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葉蕊的眼圈已經紅了，她就穿了一件單薄的裙子，很顯然天氣轉涼，還是有幾分冷意的。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心底嘆氣，慢慢脫掉，蓋在了葉蕊的身上。

葉蕊正沉浸在原主記憶里的無助和難過當中，忽然一件溫暖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千道流還很細心地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在床上。

“謝謝你…….你剛才說你認識海神島的大供奉，那你肯定去過大海吧。”

千道流的嗓音低沉：“去過，那里跟陸地很不一樣?！?/p>

“是啊，?；戢F修煉到十萬年之后就可以擁有人形上岸，但是如果一個時辰之內不回大海，就會慢慢虛弱，脫水而死?！?/p>

葉蕊神色有些懨懨：“你知道深海魔鯨王嗎？那是一只…….九十萬年的兇獸，已經完成了化龍的過程。但是魂獸是不能成神的，所以海神一直在壓制著它，也許必要的時候還會出手擊殺?！?/p>

千道流不知道她是不是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或者是她自己，他發(fā)現(xiàn)語言其實很蒼白無力，根本沒有辦法安慰人。

“其實那頭鯨魚只修煉了三十萬年，但是部分魂獸擁有吞噬天賦的能力，它其實是靠著殺戮和吸收其他?；戢F的修為和血肉才修為這么高的?！?/p>

葉蕊有些艷羨：“如果我是?；戢F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免去很多身為陸地魂獸的煩惱?！?/p>

千道流看著她揉眼睛揉到眼紅，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早點睡吧?！?/p>

他只能這么說，因為千道流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葉蕊應了一聲，然后披著他的外套上了自己的床，蓋上了被子。

千道流熄滅了蠟燭，一時之間屋子里寂靜無聲。

他仰望著天花板，剛才…..看見她哭的時候，自己似乎有一種很不好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