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域深處,有一處被靜謐與神秘所籠罩的書房。此刻,妖帝斬荒靜坐于此,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凝落在桌上那幅畫像之上。畫中的女子,身著一襲淡雅的青衣,衣袂上似有若隱若現(xiàn)的暗紋,在光影下流轉著神秘的光澤。她的眉眼彎彎,似藏著一汪秋水,盈盈間仿佛能訴說無盡情思。
斬荒緩緩伸出手,那只曾在無數(shù)妖域紛爭中翻云覆雨的手,此刻卻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畫中之人,指尖輕輕撫上畫中女子的臉頰。思念如潮水般漫上他的眼眸,化作一滴滾燙的淚,悄然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畫中女子的額頭。斬荒神色微變,眸光中閃過一絲慌亂,他趕忙施展法術,頃刻間,那幅畫便恢復如初。這般熟練的施法動作,在這過去的二十個年頭里,也不知已重復過多少遍。世人皆言,妖本無淚,除非為愛,而斬荒的這份深情,就這般在這日復一日的細微舉動中,悄然流露。
就在這靜謐被思念填滿的時刻,逆云腳步匆匆,踏入書房。他身姿挺拔,神情帶著一貫的恭敬,朗聲道:“主上?!睌鼗牡哪抗庖琅f緊鎖在畫像之上,并未抬頭,只是從唇間吐出兩個字:“何事?”聲音低沉而帶著上位者的威嚴。逆云向前一步,微微俯身,神色凝重地說道:“據(jù)底下的人來報,那上古兇獸窮奇,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竟逃出了封印,如今正在狐族領地大肆屠戮?!睌鼗牡难凵袼查g一凜,眸中寒光閃過,他旋即下令:“知道了,去把獬豸放出來帶上,我們去會一會這上古兇獸窮奇?!薄笆?!”逆云領命,身姿矯健地迅速退下。斬荒將畫像小心收起,那動作仿佛收起的是自己最珍視的寶物,隨后戴上平日里極少用的面具,身形一閃,朝著狐族的方向疾馳而去。
狐族的領地,此時已淪為一片慘烈的修羅場。當斬荒等人趕到時,這里的景象慘不忍睹。地面上,到處都是狐貍的尸體,鮮血蜿蜒成河,在泥土間肆意流淌,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那濃烈的味道,仿佛能刺痛鼻腔。斬荒走進青丘樹林,一路上,獬豸異常安靜,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沉穩(wěn)的氣息??僧斈嬖茙е初籼と肓种械哪且豢?,獬豸卻突然發(fā)出陣陣低沉的吼聲,那吼聲中帶著一種原始的警覺,仿佛察覺到了窮奇那令人膽寒的氣息。斬荒瞬間警惕起來,這一路上他都在留意獬豸的舉動,此刻更是嚴陣以待,目光緊緊盯著周圍的林子。雖說斬荒身為真神,法力高強,但窮奇畢竟是上古兇獸,兇名遠揚,真要打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就在眾人神經(jīng)緊繃,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的時候,一只九尾白狐從遠處拼命跑來。它的步伐踉蹌,每一步都似帶著無盡的疲憊與恐懼。在它身后,窮奇張牙舞爪,窮追不舍。窮奇那龐大的身軀,每一次落地都能讓地面微微震顫,口中噴出的氣息,帶著一股腐臭的味道。獬豸見狀,毫不猶豫地撲向窮奇,二者瞬間纏斗在一起。白狐趁機跑出一段距離后,體力不支,變回人形,她扶著樹,身子搖搖欲墜,猛地吐出一口血,那鮮血在地面暈染開來,觸目驚心。窮奇見自己一時占不了上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轉身便逃。獬豸本欲追去,卻被斬荒一聲喝止。斬荒給了逆云一個眼神,逆云心領神會,趕忙快步上前,去查看白狐的狀況。
“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在這?”白狐警惕地問道,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卻又透著狐族特有的機敏。“妖帝斬荒。”斬荒簡短回應,聲音依舊沉穩(wěn),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澳憔褪茄郏俊卑缀鼭M臉狐疑,她的目光在斬荒身上來回打量,仿佛要從他身上找出畫像里那個妖帝的影子。逆云在旁喝道:“放肆!見到妖帝還不行禮!”斬荒喚了聲“逆云”,聲音不高不低,卻讓逆云瞬間領會,不再言語,默默退到一旁。白狐仍有些不信,皺著眉頭說道:“你真的是妖帝?我在我爹的藏書閣里看過你的畫像,真的不像。”斬荒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饒有興味:“怎么,不像嘛?”白狐解釋道:“我爹是狐族之主,我是狐族長公主胭脂?!痹捯怀隹冢僦欧磻^來,意識到眼前之人竟是妖帝,她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趕忙對著斬荒跪下:“青丘九尾狐胭脂拜見妖帝大人。”
斬荒目光微微下沉,問道:“狐族可還有幸存者?”胭脂眼眶泛紅,眼中滿是悲戚:“窮奇來勢洶洶,大家都跑散了,就算還有活著的,也寥寥無幾了。”斬荒聞言,沉默片刻,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胭脂急忙喊道:“妖帝大人,狐族已被窮奇所滅,胭脂已無路可去?!闭f著,便向斬荒磕了個頭,額頭觸地,聲音帶著哭腔,滿是絕望與無助。斬荒淡淡道:“我身邊不需要女子。”逆云連忙勸道:“主上,狐族覆滅,胭脂姑娘又受了重傷,若無人庇護,一旦遇上捉妖師,怕是難逃一劫,要不我們還是收留她吧?!睌鼗挠謬@了口氣,微微抬眸,看向遠方:“算了,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彪僦χx:“謝妖帝大人收留之恩,胭脂來日定將報答?!睌鼗牟⑽蠢頃?,身形一閃,直接閃身離去。逆云上前扶起胭脂:“快起來吧,我叫逆云,以后我們便是你的家人。”胭脂輕聲道謝:“胭脂多謝逆云大人。”“走吧?!蹦嬖普f完,帶著胭脂跟上斬荒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