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娘的照料下,南喬和少商相互扶持又過5年,此時,南喬17歲,少商15歲。
這一年,隴右大捷,而她們的故事,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城外,傳令兵揚起手中紅旗,大叫道:“開城門!快開城門!”
進城后,傳令官沿途大喊:
傳令官隴右大捷!大軍凱旋!
傳令官報信不過幾日,戰(zhàn)勝的軍隊也昂揚著歸來。
城外48架建鼓齊奏,72名官員和144名兵士站立左右,9名內(nèi)官站在中央,迎接黑云一般的大軍。
“凌”幡高高矗立,“凱旋之際,天地為之色變”,將士們威風(fēng)凜凜,為首的少年將軍竟是難得的儒雅俊秀。
待大軍停下,為首的內(nèi)侍笑瞇瞇向前,宣道:
曹常侍凌不疑聽詔!
少年將軍翻身下馬,就聽曹常侍朗聲宣道:
曹常侍制詔前將軍凌不疑,斬將破軍,制勝千里,蕩賊寇之威,平干戈之事,經(jīng)此一役,天下初定,功勛尤著。
曹常侍今封凌不疑光祿勛副尉,統(tǒng)領(lǐng)羽林衛(wèi)左旗營,另總領(lǐng)北軍五校之越騎尉,加官侍中,可入禁受事,特賜帶劍履上殿上朝不趨,贊拜不名。
凌不疑臣,謝恩。
曹常侍凌將軍請起,將軍接詔吧。
凌不疑起身接招,如此功勛利祿,也沒有讓這個冷冰冰的少年將軍露出一抹微笑。
他不甚在意般地隨手將詔書遞給了梁邱起,就聽到曹常侍又碎碎念道:
曹常侍聽說將軍回來,圣上一夜未眠,他本欲親自來迎,被御史左大人給勸住了。
曹常侍凌將軍,趕緊換上圣上賜的車服,咱們先行回宮,圣上親自設(shè)宴為您接風(fēng)。
曹常侍說罷,笑著將一旁的車服遞給了凌不疑,凌不疑平靜地接過,而后一個甩手便將車服披在身上。
車服順著風(fēng)向,服服帖帖的呆在凌不疑的身上,像是他天生便該有如此的尊貴。
曹常侍揚起一抹笑意,他看著凌不疑,眼中滿是慈祥。曹常侍就要領(lǐng)著凌不疑入宮時,卻見凌不疑翻身上馬,朗聲說道:
凌不疑轉(zhuǎn)告圣上,臣收到要案信報,待處理完之后,便回宮陪圣上用膳,屆時,臣會親自向圣上請罪。
凌不疑出發(fā)!
說罷,凌不疑策馬離開,不過瞬間,就沒了蹤跡。曹常侍茫然地站在那里,看著遠處的灰塵,不解地說道:
曹常侍這什么事?。窟@么著急?
曹常侍并不知曉凌不疑的去處,而遠在城外莊子處的南喬,也并不知曉凌不疑的“來訪”。
原本破舊不堪的莊子,在南喬的打理下有了幾分鄉(xiāng)野意趣,而少商和南喬,此刻便在海棠花叢中讀書寫字。
可惜,門外喧鬧無比,仆從們瘋狂敲門,擾人清閑,也冒昧了這般美景。
莊子外,葛氏的心腹李管婦,正在張牙舞爪地大喊著:
李管婦還有半月,家主便要歸來,快將三娘子和四娘子帶回家中!
莊子中,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南喬,等著她拿一個主意。
南喬不慌不忙,一邊將書簡卷住,一邊溫聲說道:
程南喬左右今天這書是讀不成了,收拾收拾準備回程府吧。
仆從點頭應(yīng)聲,迅速回屋整理東西。等到眾人散去,只余南喬和少商二人時,南喬才微微露出一絲不屑來。
少商也努努嘴,委屈又不滿地說道:
程少商原是阿父阿母要回來了,才急吼吼尋我們回去,好裝裝樣子。
南喬摸了摸少商的頭,輕聲嘆了一口氣,安撫道:
程南喬嫋嫋,阿姊會陪著你的。
少商撲進南喬的懷中,又撒了許久的嬌,才挽著南喬的手臂,一起走出莊子。
鳥鳴聲響起,南喬抬頭望去,然而,她竟看到不遠處的山頭上,似乎有人在那里。
南喬的眼中,多了幾絲戒備,她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發(fā)笄,心中微定。
她并不知曉,她的這番動作,全然落在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梁邱起少主公,抓嗎?
凌不疑不急。
南喬防備地看著山頭處的人影,并沒有注意到少商的“眼神官司”,直到少商低低喚了一聲“阿姊”,南喬才回過神來,看向了少商。
原來,少商在準備上馬車時,發(fā)現(xiàn)馬車旁有幾個清晰的腳印,直至旁邊草垛,腳印才消失不見。
少商指了指腳印,附在南喬耳邊,輕聲低語道:
程少商阿姊,里面藏著人。
南喬挑了挑眉,而后佯裝無意般看了一眼山頭,心中有了幾分思忖。
幾人一坐上馬車,便聞到一股臭味,南喬不悅地皺了皺眉,拿出粉末四處灑了灑,才讓這臭味慢慢消散。
蓮房見南喬也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才憤憤不平地說道:
蓮房這車上怎么一股汗餿味?
蓮房這味道最重,莫不是李管婦身上的?
蓮房她個下人倒是懂得享受,真不把女公子放在眼里。
少商冷哼了一聲,諷刺地說道:
#程少商這不是李管婦身上的,是多日未洗澡的男人味。
蓮房男人?男人是什么味?
#程少商臭味。
南喬輕笑了一聲,溫和地摸了摸少商的頭發(fā),挑眉說道:
程南喬確實,不像我們嫋嫋,總是香香的味道。
少商羞澀一笑,正要說些什么時,馬車外傳來嚴肅的命令聲音:
#梁邱起前方馬車,停下查驗。
李管婦將軍,攔住我們何事?
#梁邱起奉朝廷指令,捉拿嫌犯,來人,搜馬車。
李管婦慢!
李管婦車上乃是程始程校尉家三娘子和四娘子,再無旁人了。
李管婦諸位將軍,我家女公子尚未婚配,怎好輕易讓男子搜車?
南喬在聽到攔路聲時,便明晰了一切,她不欲在此事上浪費時間,因而朗聲說道:
程南喬將軍,馬車上沒有你們要找的朝廷欽犯,但后面的草垛里,可就說不定了。
程南喬將軍不去找找?
李管婦見南喬這樣說,著急阻攔道:
李管婦將軍,我家女公子胡言亂語,千萬不要當真啊。
凌不疑眉頭微動,抬手示意黑甲衛(wèi)去草垛中尋找。
微風(fēng)浮動車簾,狹窄的縫隙中,凌不疑看不清她的容顏。只是,在這破舊的馬車里,那如玉一般的女子,竟擁有如刀一般的心智,真真讓人心生好奇。
董舅父被黑甲衛(wèi)捆了回來,凌不疑定定地看著車簾,而后朗聲說道:
凌不疑放行!
然而,南喬的聲音又從馬車中傳來,她平靜地說道:
程南喬將軍,這李氏如此作為,想來是知情者,不勞您回程家捉拿,就在此處一并帶走吧。
眾人都有些驚詫,李管婦更是口出惡言,一直咒罵著南喬。
凌不疑皺了皺眉,命人將李管婦的嘴堵住,而后,他沉聲說道:
凌不疑不過一仆從,帶走。
程南喬多謝將軍。
凌不疑謝?
南喬沒有解釋緣由,而是輕笑一聲,顧左右而言他道:
程南喬將軍,山頭處日頭毒,回府后記得喝一碗綠豆粥。
凌不疑心中一擊,未再言語,而程府的馬車也在此刻緩緩離去。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