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黃玲他們家孩子多，也缺地方住。

宋瑩不肯讓別的人碰她在棉紡廠辛辛苦苦工作多年才有的兩間房，但對黃玲她一向大方。她想了想，說服有所猶豫的黃玲道：“玲姐，等念念回了上海，棟哲去了廣州，那空出來的一間房里的家具那些都還在，中間的隔斷墻也可以打掉的，你回頭可以讓鵬飛住在那兒，這樣圖南寒暑假回來，你們也就不用再挪騰房間了呀……”

黃玲除了想到了幾個孩子，還想到了莊家公婆，要是讓他們知道林家的房子空著，止不定又要鬧騰著讓振南、振北，又或是他們自個搬過來住。

“這樣吧宋瑩，你把棟哲和念念那一間房的鑰匙留給我，你們兩人住的房間，你把門鎖好，鑰匙留給棟哲?！?/p>

宋瑩拍了拍黃玲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聽你的?！?/p>

大房間很快就打包清空了，宋瑩背著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待了許久，她撫過雕花的窗扇，望過經(jīng)過梅雨季而斑駁浮起的墻壁，腳下踩上去會有些咯吱響的地板……恍惚間，風(fēng)扇仿佛還在悠悠地轉(zhuǎn)，林棟哲和念姝兩人光著腳丫，躺在鋪在地板上的涼席上邊，要么啃冰棍要么吃西瓜，要么看連環(huán)畫要么看電視，棟哲總是扯著嗓子說話響亮，而嗲囡囡喚起人來聲音甜糊糊的像是剛從轉(zhuǎn)輪里轉(zhuǎn)出來的一大團(tuán)蓬松的棉花糖。

“怎么？現(xiàn)在不舍得走可就來不及了?！秉S玲穿著波點白裙走了進(jìn)來，站到抹了下淚的宋瑩面前問，“好不好看？我專門趕了這一身，我知道你喜歡我穿得漂漂亮亮的?！?/p>

“好看的，玲姐?！彼维撐兆↑S玲的手，止不住地夸贊，“好看的。以后你都要這么穿。”

黃玲笑笑：“還記得我們剛搬來的時候，我們都嫌屋子小，沒想到搬空了這么冷清?！?/p>

宋瑩嘆息道：“那時候想多買臺電扇都要考慮能不能裝得下?！?/p>

“你最趕時髦了，我們當(dāng)中電視、電扇都是你先買，搞得孩子們都一茬茬的最喜歡往你房子里竄。”黃玲總感覺之前的日子都還在眼前，一轉(zhuǎn)眼孩子大了，他們老了，現(xiàn)在院子也要空了。

小巷外，停了一輛小卡車。

“走吧。”黃玲孩子氣地晃了晃宋瑩的手，故作輕松笑道，“時間要來不及了?！?/p>

只是還未走出院門，宋瑩就忍不住抱住了黃玲，突然哭了：“玲姐……”總想著要好好告別，但到了真分別的那一刻總覺得還有許多話都還未說完。

“你要相信林工，他做的決定不會錯的，等到去了廣州，一定要好好過日子?！秉S玲安慰，聲音也有些顫抖。

“玲姐，我不想走了……”

“再不走，時間可就真得來不及了，會趕不上火車站托運行李的。”

宋瑩松開黃玲：“玲姐你要答應(yīng)我，不管怎么樣，我走到哪兒，你都只能跟我好。你不能忘了我，你要經(jīng)常跟我打電話，我也會打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