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香薰的煙好似蜿蜒長龍,在通明燈火里肆意纏繞。
七梅青盤坐在床榻,冷汗直冒,一顆心像被亂麻緊緊纏住,怎么都安定不下來。
這些日子,同一個噩夢反復(fù)糾纏著她。
那夢猶如鋒利刀刃,狠狠刺痛她的心,每次驚醒,心悸之感久久不散。
七梅青起身挪到窗邊,望著天邊那輪高懸的孤月,心中的沉重分毫未減。
夢境中,那個世界沒有她的存在。
武魂殿因比比東的行事,一步步走向衰敗。
爺爺千道流為助千仞雪成神,決然獻(xiàn)祭自己。
武魂殿的供奉們,因著對武魂殿的忠誠,在殘酷爭斗中相繼戰(zhàn)死。
比比東最終命喪黃泉,妹妹千仞雪因愛慕唐三,陷入執(zhí)念深淵,最終被成神的唐三無情踹下神壇。
為免受各家族欺凌,她只能四處逃竄,一生隱匿黑暗,不見天日。
七梅青知道這絕非普通的夢,而是天道對她的警示。
她冷著臉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道:“我絕不讓爺爺獻(xiàn)祭,不讓雪兒躲躲藏藏,更不讓供奉們白白送命。武魂殿必將輝煌永駐,誰都別想將它踩在腳下!”
七梅青語氣雖平靜,四周卻毫無征兆地刮起狂風(fēng)。
天空一道驚雷閃過,沒有震耳聲響,卻透著駭人的氣勢。
七梅青冷笑:“不同意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這世間魂力遠(yuǎn)不及她的神力,若她決心改變一人的命運(yùn),無人能夠阻攔。
“你趁我投胎之時封印了我的神力,我沒與你計較已是仁慈,勸你別再挑釁我!”
當(dāng)她的魂力達(dá)到九十級時,神力便已恢復(fù),這世間并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威脅到她。
風(fēng)驟停,樹葉悠悠飄落。
一道身影悄然落在她身前。七梅青抬眉,眸光平靜看向來人:“大晚上的,來我這兒有何貴干?”
白朔掛著慣有的笑意,他將臉湊過來,眼中泛著一絲好奇:“你剛才在同誰說話呢?”
他怎么沒看見人啊?
七梅青無奈瞥他一眼:“那我問你,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爬我屋頂上做什么?”
白朔抻著脖子嘴硬:“我…我看星星!今晚月色不錯!”
七梅青冷哼:“我看你是閑得慌,明天還是多安排你干點活?!?/p>
白朔臉上的笑意僵住,他垮著臉,語氣委屈:“哎,我這不是看某人心情不好在這獨(dú)自賞月,想著過來陪陪你,沒想到竟被嫌棄,我這心吶……”
七梅青聞言眸色柔和下來,語氣平緩道:“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p>
她正欲關(guān)上窗,手腕卻被他給摁住。
“千仞青。”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第一次這么認(rèn)真的喊她名字,惹得七梅青不禁將目光撞進(jìn)他那深邃的眸中。
“我之前同你說過,若是遇到難處,我不希望你獨(dú)自背負(fù),你只管前進(jìn),我會…我和雪兒會是你身后最堅硬的盾牌?!?/p>
話落,他緊緊盯著她的眸子,見她不回答,神色染上幾分失落。
正當(dāng)他要松手之時,懷中突然迎入一抹溫暖。
“嗯,我知道了。”
她溫?zé)岬臍庀⑷鲈诓鳖i上,白朔就這樣僵著身子任由她趴在自己懷中,聽著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抱著他。
他抬著手,一時間竟不敢去觸碰懷中之人,生怕眼前景象只是一場夢。
“白朔?!彼穆曇艉茌p。
白朔下意識低頭:“嗯?”
七梅青抬頭望向他,笑意盈盈,眸中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
“你真傻?!睘榱怂艞壸杂?,選擇繼續(xù)留在武魂殿。
白朔低笑:“嗯,心甘情愿?!?/p>
他并非傻,只是面對在意之人,失了往日從容。
兩人相擁片刻,白朔先松開手,眉眼含情,拉著七梅青的手,略帶羞澀又帶著期待地開口問她:“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關(guān)系?”
他邊說邊捏了捏她的手,嗯,觸感比他以往想的還要柔軟。
七梅青那雙能夠洞察人心的金眸平靜瞧過來,這讓白朔招架不住。
他別開臉不讓少女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的羞澀,聲音干澀道:“你別這樣看我,我……”
話未說完,七梅青突然湊近,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白朔瞬間大腦空白,所有思緒拋諸腦后。
只是輕輕一吻,便奪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七梅青附在他耳邊低語道:“小白,你是甜的。”
“轟!”
白朔只感覺腦海中如遭雷擊,整個人都驚住了。
他下意識地捂著嘴唇,心中既驚喜又慌亂。
隨后,在七梅青略帶茫然的眼神中,他像個受驚的小鹿,落荒而逃。
七梅青先是呆了一瞬,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出息的家伙?!?/p>
她輕聲嗔怪道,只是親了一下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笑聲漸歇,她望著白朔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溫柔與笑意。
“這個呆子,真是可愛?!彼闹邢胫?,而后關(guān)上窗戶,回到床邊躺下。
白朔一路狂奔,心還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蹦出來一般。
等他終于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跑到了武魂殿的一處偏僻角落,四周靜謐無聲,唯有月光灑下,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靠在一棵大樹上,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又捂了捂仍在發(fā)燙的嘴唇,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那一幕。
“她居然……居然親了我。”
白朔喃喃自語,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傻笑,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神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可只要一想起少女方才那溫柔的笑容和輕輕的一吻,心跳就又不受控制地加速。
七梅青這一夜睡得挺沉的,并不知道某人因為她的突然親近而興奮得整晚都沒睡。
到了第二日清晨,千仞雪打著哈欠來找自己姐姐,卻在姐姐房門口看到滿臉春風(fēng)的某虎。
千仞雪雙手環(huán)胸,雙眸微瞇帶著點懷疑:“白朔,你站在我姐房門口干啥?”
不安好心。
白朔今天心情好懶得懟她,語氣柔和道:“當(dāng)然是等青青起床了。”
千仞雪聞言整個人一抖,滿臉嫌棄瞪著他道:“誰準(zhǔn)你這么肉麻地叫我姐姐名字了!”
白朔身后仿佛有條尾巴翹到了天上去:“我開心,我樂意,清清肯定也不介意我這么叫她!”
他現(xiàn)在可是有名分的虎了!
房間內(nèi)的七梅青聽著屋外兩人的爭吵陷入無奈,她用被子蒙住頭,打算裝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