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晴好,河岸兩旁的柳枝隨風(fēng)微擺。正值初一,常青鎮(zhèn)旁的靈仁寺香火鼎盛,道路上往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
“何姑娘怎么還沒來”
“再等會吧,今天初一,上香的人肯定多”
“唉,你說,今天何姑娘會帶什么餅來”
“嘿嘿,別管是什么,只要是何姑娘做得,包管好吃”
“說來也怪,就是這么一張餅,偏偏何姑娘做得比得上山珍海味”
“得了吧,你吃過山珍海味啊”
頓時一片哄笑聲。
聚在一起說話的正是一群乞丐,而旁邊卻有一俊朗青年背靠樹干,只聽著并未插話,雖衣衫破舊卻不邋遢,明顯與那群乞丐格格不入。
聽著周圍的話語,青年對這個何姑娘也不禁生了幾分好奇心。每月初一十五都來上香,每次回來的路上都會布施乞丐,這樣已持續(xù)了兩年多或許更久。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身邊沒有別人陪伴,定然不會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若說是丫鬟那也太自由了吧?十有八九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只不過這里離鎮(zhèn)上也不近,家里人竟也放心她一個人出門。想到這,又不禁嗤笑一聲,這跟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原來,青年正是被廢武功逐出師門后又遇陵越芙蕖得知真相打開心結(jié)的陵端。他這一路風(fēng)餐露宿,雖有大師兄給的銀子也不敢招搖浪費,而且他尚存幾分心性,終不愿一生乞討,打聽到靈仁寺香火好,遂趁著初一趕來,想試試看能否找個活計。不過站這里大半天也是一無所獲,還是趁天色早找個借宿的地方,明天再做打算。
直起身正打算離開,卻聽到一聲“來了來了!是何姑娘!”一群乞丐霎時圍了過去。陵端順勢望過去,只見一挎著籃子的小姑娘,圓圓的小臉,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身穿嫩黃抹胸配對襟半臂,頭上一對蝴蝶對簪栩栩如生。只見她從籃子里拿出一張張餅,分發(fā)給乞丐們,臉上沒有半分不耐,始終笑吟吟的。
陵端心想,心地倒是挺好的,不像那些假仁假義的大善人,背地里不知道干什么勾當(dāng),世人皆捧高踩低,真心對你的,只有落魄時才知道,這是他這一路流浪所體會到的。不不,都是自己在天墉城這些年太過目中無人,過得太舒適了,早就忘了,這種事情早在小時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那里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
陷入深思的陵端,未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人群竟已圍了過來,突然一聲驚呼讓他回神,何姑娘就站在自己身旁被人群推搡著馬上就要摔進河里了,陵端未及多想,順勢一拉,正好拉著何姑娘的手腕讓其站好。心有余悸的何姑娘看著救命恩人,眼中滿是感激,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陵端突然臉色發(fā)紅,趕緊走開了。直到老遠的距離才停下,出手助人以及被人這么感激,這對他來說可真是第一次,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啊!
夕陽西下,常青鎮(zhèn)一家雜貨鋪門口,一位四十余歲中年男子不停地眺望,嘴上念叨“怎么還沒回來”
何依還未走到家門口,便看見了自家爹爹這副樣子,于是快走兩步并喊了一聲“爹,我回來了”何時看見寶貝女兒回來了,當(dāng)即迎上去,眼睛上下左右掃了一遍,確定女兒沒事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來。何依看著何時的動作,心下感動,嘴上卻埋怨“唉呀我的好爹爹,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以前你每次都陪我去上香。后來好不容易說服你,倒是不去了,偏偏又把鎮(zhèn)上到靈仁寺這一路的各家攤點上的大叔們混熟了,讓他們看顧我。這都快成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了,還能出什么事啊!”“哼,少打馬虎眼”何時明顯要刨根問底“到底碰上什么事了,你今天可比以往晚回來了,這太陽都落山了”何依抬頭看天,也不過是剛擦黑,不過爹爹擔(dān)心她,她心中自是明白。自從娘親去世已有三年多,父女倆人可謂是相依為命,彼此更加重視對方。若是今天的事不說出來,怕是明天爹爹也要挨著去找大叔們打聽了。于是便拉著何時進屋“爹,咱們先回家,你還沒吃飯的吧,我給你做,吃飯的時候保證給你說清楚”“好了好了,隨便你,不提還好,一提我還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