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原本只是傷寒,可不知為何越來越重,臥床一月多,竟不見有絲毫好轉(zhuǎn)。太子的脾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壞,動輒打罵奴婢。每日總是昏昏沉沉,清醒的時日越來越短。
皇上連日著急上火,也罰了不少東宮伺候的奴才。
宮外的索額圖連連上奏折說要進(jìn)宮為太子侍疾。他一把老骨頭,哪里能侍疾。說不定進(jìn)宮來是想接近太子,有所圖謀。
所以皇上并不準(zhǔn)許。他就在宮中親自坐鎮(zhèn),難道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還醫(yī)不好太子的病嗎。
到底太子才是皇上最看重喜愛的兒子。不光是所花費(fèi)投入的心血,還是多年以來的朝夕相對,太子在他心中的地位都無人可比。
靈秀為皇上倒了一杯茶,素白的臉上也含著一抹清愁,嘆氣道:“皇上已經(jīng)許久都沒好好歇息了。”
皇上臉色沉沉,接過茶并不喝,“太醫(yī)不行,那就換西洋的大夫來看?!?/p>
靈秀也贊同,站到皇上身后為他捏肩,微微笑道:“當(dāng)年九阿哥患了耳癰,也是西洋大夫治好的。不如讓他們試試。”
她清淡溫柔,說話徐徐,像是明月松間的溪流,叫皇上心中的焦躁平復(fù)了不少。
他緩和了神色,拉起靈秀的手放到頰邊,側(cè)頭輕輕靠著,放松心神閉上了眼睛。
即便他們已經(jīng)互通心意,可因著皇上的閱歷和地位都高于自己,靈秀心中對皇上依舊是敬多于愛。她對他有對待父兄的濡慕之情,也有臣子對帝王的忠誠之心,最后才是女子對男子的愛慕之意。
如今見皇上神色疲憊,她難免心疼起來,由他這樣靠著自己的手,得到片刻放松心神的休憩。
不過皇上到底心硬剛強(qiáng),很快便斂了臉上的脆弱,重新振作起來。他睜開眼睛,將靈秀拉到到身邊坐著,無奈道:“要是朕不起來,你難道就讓我一直枕著不成?到時候手該麻了。”
靈秀笑著說:“我不知怎么為皇上分憂。不過是給皇上靠一靠而已。就是手麻了也不要緊?!?/p>
皇上知她性子純粹,但聽到這番話還是覺得動容。他拉著她的手嘆道:“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靈秀只是抿嘴笑,彎彎的眼睛好像月牙兒,浸潤著溫柔嬌潤的神色。她是他的妃妾,是他的臣子,或許還能稱得上是他的愛人。但是卻不是他的妻子。
皇上雖然這樣說了,可她心里卻要記得自己的位置和本分。
皇上便讓中醫(yī)和西醫(yī)都一起會診,自己親自抽空去照看太子。過了小半個月,太子的病情終于有了起色。
等到二月份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能夠下地行走。
經(jīng)過這個重病之后,皇上和太子之間的裂痕彌合了不少。太子病愈以后,整個人變得更加謙仁寬厚,待人接物更加妥帖。和其他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也好了不少。讓皇上煩惱的毛病好像全都消失了。
皇上自然滿意。他原本就覺得是太子身邊的人將他帶壞了。如今太子和他的父子之情恢復(fù)如初,也算是沒有辜負(fù)他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