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fā)現(xiàn)了這個真相之后,朱鴛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震驚又混亂的狀態(tài)。
在宴會上她也是神思不屬,一副游離的模樣。
這是嬴政統(tǒng)一天下之后辦的第一場盛大的宴會,文武百官共同向他朝賀,六國貴族盡在他的下座。他志得意滿,向來冷淡高傲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笑容,回頭卻發(fā)現(xiàn)妻子好像不大對勁。
嬴政握住她的手,側(cè)過身來低聲問道:“阿鴛怎么了?”
朱鴛瞪大眼睛望著他,好像不認識人似的。他溫柔的目光透過垂在眼前的冕旒,專注地投在朱鴛身上。朱鴛動了動手指頭,便被緊緊地裹住了。
朱鴛始終沒辦法將相處了一輩子的丈夫和秦始皇聯(lián)系起來??墒撬_實就是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建立了秦朝。就算她不讀史書,也知道秦始皇的大名。按這樣算起來,他還算是她的老祖宗哩。
她搖了搖頭,不自在地撒嬌說:“沒事,表兄我有些累了?!?/p>
朱鴛不會掩飾,情緒就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何況嬴政比她自己還要熟悉她的脾性,自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他有點疑慮,看了妻子一眼,笑著安慰她說再等一會兒宴會就散了。
等到宴會結(jié)束之后,嬴政揮退下人,親自牽著她走在回宮的路上。
這是他們住了將近三十年的王宮,對于這里的一草一木,朱鴛都如數(shù)家珍,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路。
夜色如水,漆黑的空中,只有幾顆星星在里閃爍。晚風(fēng)徐徐吹來,庭院顯得寧靜祥和。他們倆并肩走在廊上,嬴政含笑說:“這個宮殿太小,往后再建一個更大的。”
朱鴛果然高興,又有些舍不得?!皩m里就咱們一家三口在住,好像也夠了。不過表兄好像已經(jīng)是皇帝了,是不是要建一個皇宮?”她搖了搖他的手。
嬴政見她高興,也忍不住提了提嘴角。“那就建一個新的皇宮?!?/p>
他們一路走一路說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寢殿門口。
嬴政由寺人替自己摘下了通天冠,然后便來到妻子身后,揮退了伺候的宮人,親自替她打理頭發(fā),卸下釵環(huán)。
他執(zhí)起她烏黑的發(fā)絲仔細梳著,溫和地問道:“阿鴛今晚有心事嗎?能不能告訴表兄。”
朱鴛猶猶豫豫,托著腮從鏡子里看了他一眼。
“我們是夫妻,又是親人,從小一起長大,有什么是不能告訴表兄的?我們不是說過什么都不會瞞著彼此嗎?”
朱鴛向來吃軟不吃硬,她便老老實實地說了?!氨硇?,我才知道原來你是秦始皇,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p>
她的神色恍惚又帶著驚奇,看著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她的丈夫,仿佛是在瞻仰所謂的“大人物”。
嬴政不喜歡這樣的眼神,這好像時刻在提醒他,他的妻子不屬于這個時代。
他低頭替她梳著長發(fā),垂著的眼睛中閃過陰鷙之色,頓了頓才說:“秦——始——皇,你們那里也有我嗎?”
“當然有!秦始皇和我們那個朝代已經(jīng)遠隔千年啦——哎呦,表兄,你抓痛我的頭發(fā)了!”
這時候她的神情又靈動鮮活起來,氣惱地把頭發(fā)從他手里搶回來,瞪了他一眼。這可是她日日保養(yǎng)的頭發(fā),又黑又亮,抓掉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