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祭完祖之后,連禮服也來不及換,便回了未央殿照顧劉啟。
韓嫣一直跟著劉徹忙前忙后,這就是他作為伴讀該做的事。陳鴛也打算回長門園,在宮門外平陽公主的馬車旁,又看到了那個(gè)騎奴。
他兢兢業(yè)業(yè)地站在馬車邊,等著公主回來。
原本滿臉驕傲不知憂愁的女公子此時(shí)眉頭微蹙,不甚歡喜,不過淡淡掃了他一眼,便踩著凳子登上馬車,揚(yáng)塵而去了。
劉啟歇了一天,又讓人把皇后召來。他提著一口氣,要將事情安排好。他氣喘吁吁,啞聲道:
“徹兒的妻子便定田勝之女,待她及笄后成婚,梓童你可有異議?”
王娡聽了心中一喜,這正中她下懷。 “這是親上加親的喜事,君上考慮周到,臣妾沒有異議。請君上下旨為他們賜婚。”
劉啟閉著眼睛,氣如游絲,卻是說:“田氏女尚小,先定下吧?;屎?,以后田王兩家既是徹兒的母家,也是太子妃的母家,一定要盡心輔佐他。”
王娡是個(gè)聰明的女人,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沒有不依不饒,柔順地應(yīng)了是。
君上重病不起,公主們和太子都在侍疾。陳鴛也和母親日日進(jìn)宮陪伴安慰太后和君上。
劉啟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不過勉力支持罷了。如今了卻一樁心事,他的身體便已經(jīng)如同日暮西山,難以挽回了。
他召見最多的是劉徹,恨不得在生命所剩無幾的時(shí)候?qū)⒛芙痰亩冀探o他。
劉徹的加冠禮才過十日,劉啟在未央宮駕崩。劉徹?fù)瘟诉@么多天,握著父親尚有溫?zé)岬氖?,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p>
事事為他考慮、為他周全的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
太后、館陶等人更是哀哭不已。陳鴛也跟在母親身邊傷心地哭起來。
不過國不可一日無君,就在這一天,在父親的靈柩前,文武眾臣伏跪,請他登基。劉徹穿著麻衣孝服,神色因?yàn)榘^度而顯得麻木疲憊,但又顯得凜然而不可侵犯。
眾人已經(jīng)稱呼他為君上,而不再是殿下。
陳鴛乖乖地跟著館陶行禮,又隨她出宮。館陶讓她留在宮中陪一陪表弟,晚些再回去,陳鴛也乖乖答應(yīng)了。
劉徹今天水米未進(jìn),陳鴛便吩咐人給他準(zhǔn)備飲食。她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好,坐在他對面看他吃飯。
劉徹不過吃了兩口,便搖了搖頭。陳鴛嘆了口氣,端起碗來喂他,“再吃點(diǎn)吧,不然身子怎么支持得了?”
劉徹只吃了這一口,疲憊地躺在她的腿上。
陳鴛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想哭就哭吧。”
劉徹只是將臉埋進(jìn)去,久久地不發(fā)一言。久到陳鴛以為他睡著了,卻聽到了一聲低低的抽泣。
陳鴛想起舅舅,又開始傷心。她說哭就哭,抽著鼻子哭了出來。
劉徹隱藏的脆弱的抽泣便如同溪流匯入大海,不被人所知了。
辦完了劉啟的喪儀,劉徹開始熟悉政事。雖然他能批閱奏章,但所有的奏章都要送去長樂宮給太后過目。
竇太后是擔(dān)心孫子才剛剛接觸政事,難以掌舵如此大的國家,要親自把關(guān)。
天子服喪以日代月,一個(gè)月之后便能除服。除服之后,他下的第一道圣旨為加封館陶長公主母女。館陶加了尊號,是為竇太主。同時(shí)她也已經(jīng)升為大長公主。
而陳鴛也如愿得封公主,封地在南陽郡的宛縣宛城,是為宛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