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究竟有多么痛苦呢?
或者說,死亡的一瞬間是輕松,是解脫,但等待死亡的時間又是那么漫長。
寧安安如今嘗到了這般滋味。
一雙蒼白纖細(xì)卻又異常有力的手緩緩扣在了她脆弱的喉嚨上。冰冷的接觸使她肌膚下的血液流淌得更快了,帶來的并非是愉悅,而是向主人的求救:
救救我!
那雙手禁錮的力度愈發(fā)加大,氧氣爭先恐后地涌向體外。黑袍人是惡劣的,邪惡的獵手在弱小的獵物面前只會變本加厲,慢條斯理地欣賞獵物瀕死的美妙表情,來滿足他們某些扭曲心態(tài)。
寧安安自認(rèn)為不怕死,她也做好了死亡的準(zhǔn)備。但當(dāng)真正面對死亡時求生本能還是冒了出來。身體機(jī)能逼迫她掙扎,她的手臂在胡亂揮舞,像一條離水垂死的魚兒。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她怎么可能敵得過一個強(qiáng)大的魂師?她的力氣越來越小,眼前昏暗一片,不時有碎片狀的光芒呼嘯而過,夾雜著她短短的一生經(jīng)歷。
然而黑袍人突然松手。新鮮的氧氣入體,寧安安捂著喉嚨忍不住咳嗽,貪婪地大口呼吸。
黑袍人抬起她的下巴?!皩幇舶?,寧風(fēng)致長女。在娘胎中不幸中毒,纏綿病榻,對吧?”
寧安安這才發(fā)現(xiàn),這聲線屬于一個女人。她剛從瀕死中逃出,還沒緩過來,但下意識點(diǎn)了頭,然后又咳出一大灘血,甚是狼狽。
黑袍人不耐皺眉:“這身體太差了,還需要點(diǎn)改造才好?!彼Z調(diào)一轉(zhuǎn),頗有些傲慢的意味:“你該慶幸遇見了本座。普天之下,沒有人比本座更懂你這毒了?!?/p>
寧安安不吭聲。黑袍人心情似乎好了起來,難得好為人師:“此毒名為三更香,至陰至毒至香。又因為一旦中了此毒,便活不到三更,因而取了這個名字。是不是很好聽?”
寧安安面容扭曲了一下。沒有人在意它名字好不好聽好嗎?
但這話可不能說出來。寧安安眸子微凝:“你怎么會這么清楚?難道…”
“你猜對了?!焙谂廴舜蛄艘粋€響指。“不錯,這毒就是我辛辛苦苦煉出來的得意之作,世上沒有比它更出彩的毒了。而且…”
她吃吃地笑了起來,寧安安汗毛直豎?!白钔昝赖氖?,即使是我,也沒有解藥,亦無法解毒。你說,這是不是最完美的作品了哈哈哈哈!”
寧安安忍不住憤恨。她很少有情緒劇烈起伏的時候,但此時她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人。她的一切痛苦,根源都在于她!
寧安安曾經(jīng)恨過母親為什么不照顧好自己,導(dǎo)致她出生就病弱,為未來奠定凄涼基調(diào)。但母親又何其無辜?她的母親何嘗不是飽受三更香之苦,最終在她兩歲之時便撒手人寰。
仇人就在面前,可恨的是她沒辦法報仇。
寧安安用力地閉了閉眼,讓理智戰(zhàn)勝了情感。
“是,我身上是有三更香余毒。”她平靜闡述道。“因為此毒,我一生都無大作為?!?/p>
寧安安抬頭直視著黑袍女人。“抓到我這個冒牌貨,你們的計劃就泡湯了是不是?你大可直接殺了我,因為我沒用,就像殺了剛才那個手下。但你沒有。所以,我能大膽推測一下嗎…”
她一字一句:“上面人的目的是抓了寧榮榮,用這位少主來要挾七寶琉璃宗。但是您,目標(biāo)恐怕是我吧?;蛟S我該稱呼您為-?-泣血斗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