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
“你好.....”
看著面前帶著傷痕蹲在角落的少年,冰雹天,他還沒有回家,衣服破損,滿身塵土,窘迫至極。
“是霍同學(xué)嗎?不方便的話可以來我家稍微避一避.....”
那是個很不尋常的一天,他第一次走進陌生人家里,在那之前,是一個叫霍雨浩的人準(zhǔn)備去死。
這是個溫柔的陷阱....黑色的瞳孔帶著敵意看向這個不知所措的王冬兒,只不過是拿同學(xué)做要挾,讓自己出來而已,但他不在乎。
“誰派你過來的?”
“沒有人....但你的傷,再這樣著涼會死的。”
最終他也忘記王冬兒怎樣說服了那個極端固執(zhí)的自己,大抵是見到她第一眼的莫名好感,直覺,一種很難說的東西。
霍雨浩就是這樣容易偏激走極端的人。
當(dāng)他在王冬兒的房間里向下看,余光瞥到了他知道的一個特工,有一瞬間他想要逃跑,可跑不掉,根本不可能,如果是抓他的,這樣的環(huán)境自己怎么跑也會死。
所以大不了相信她是善良的,而不是為了撬他話故意做出的善良。
她死在一個秋天,隨落葉一同倒下,多年后,看著坐在自己宴會桌上的王秋兒,他有種感覺。
“一顆多年前的子彈穿過時空,在同樣的一個秋天擊中了他的眉心?!?/p>
或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的話,便會和秋兒說的所謂上一世那樣,換成她在自己的身邊....雖然秋兒毫不在意,似乎這就是一種事實,并且對王冬兒在心中的特殊地位毫不意外,甚至是完全接受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感情。
漫漫秋日,曾經(jīng)他們的痕跡被戰(zhàn)爭的火焰抹除,落葉覆蓋住了他們走過的道路,巨龍與巨鷹為了王座展開獠牙,他和現(xiàn)在屬于他的王秋兒躲在地堡,等到一切歸于沉寂,他們就要一個孩子吧。
整理文件,以后作為名正言順的行政長官,在珠江得到重建后,他仍然是文明社會的貴族一員。
“整理這些文件還有必要嗎?”
“萬一呢,有些準(zhǔn)備總歸是好的?!?/p>
“我覺得....”王秋兒望著鋼鐵澆筑的屋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政府,以后這樣活著未必不能?!?/p>
“你覺得已經(jīng)習(xí)慣生活在社會的人類,還能變回野獸嗎?”霍雨浩笑著對王秋兒反問道。
她沉默半晌,靜靜看著,隨后問道:“人以前也是野獸嗎?”
“你沒看過《進化論》嗎?人以前也不過那樣,有了穩(wěn)定社會的組織才讓大部分人都不用擔(dān)心存活問題,野獸做不到?!?/p>
“那倒確實?!?/p>
可是,他們的戰(zhàn)爭,不正是毀滅自己嗎.....
她不在乎什么國家,什么特區(qū),王秋兒作為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想要一份安穩(wěn),還有看看,她能做的多好。
古月娜.....王秋兒打開一扇門,看到的是她床邊的江楠楠,與健康的她形成對比的是,古月娜依然是蒼白脆弱的模樣,水晶的玫瑰,也如同這硅晶筑成的特區(qū),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
“你確定沒事嗎?”王秋兒上前,站在床邊,看向守候著她的江楠楠。
這是在地下,藥品也只有常備的,特效藥這東西,怎么可能呢,廢土之上,一盒退燒藥比一條人命都貴重些,他們不能再抱有什么奢望了。
“不會有事的,哪怕完全放棄治療,我都還能撐一年多的?!惫旁履任⑿χ鴮λ卮鸬?。
“你去休息會吧,我有些事情想問問她?!蓖跚飪簩疽獾?。
“好?!苯c點頭,放心的走了出去。
“古月小姐?!?/p>
“嗯?!?/p>
“唐舞麟,你對他很執(zhí)著嗎?”
“是的?!惫旁履任⑿Φ狞c著頭:“有些人呢,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無論過個幾輩子都能遇到,雖然,唐三嫌我是個病秧子,可能接不了唐家的后就是了?!?/p>
“霍雨浩倒是沒有嫌棄我不會做家務(wù),不過,也沒有男人不能做家務(wù)的道理?!?/p>
“你叫,王秋兒是嗎?”古月娜勉強撐起身子,正色道。
“是江楠楠說的吧。”
“不,我是自己這么覺得的?!惫旁履任⑿χc她對視,似乎他們的世界都并不相通,一個人在痛苦中微笑,另一個人卻因如何應(yīng)對好生活而苦惱。
“你并不知道這個名字?!?/p>
“只是在斗羅大陸聽說過罷了?!?/p>
“你說什么?”王秋兒有些難以置信的慢慢起身:“你剛剛,說的是什么?”
“帝皇瑞獸,你在外面玩的開心嗎?我想也是的,人類的世界確實很有意思?!彼諗科鹞⑿?,古月娜的眼神微微變動,王秋兒能感覺到的是,一種難以言明的居高臨下。
“敢問....所以是碧....不對,都不對?!彼龘u搖頭,這個脆弱的女人她看不透。
“我就在星斗深處,我能感應(yīng)到你,因為你有龍神的血,而我,一般用他們的方式說,他們叫我銀龍王。”
“您....不會的對吧,你不是不死不滅的嗎?這些只是玩笑話對嗎?”王秋兒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只聽帝天講過銀龍王的故事,在她的印象里,似乎見到,甚至平等對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以前的霍雨浩打敗了帝天,你能用靈識看到的,那他的最后一刀揮起的時候,你擔(dān)心的是帝天還是霍雨浩呢?”
“........”
作為曾經(jīng)的特殊人物,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會清楚如何回答。
“所以啊,做人,很不一樣,很有意思,我當(dāng)初陷進去十幾年,十幾年,在我的生命里可能只是一眨眼,就已經(jīng)偏離目標(biāo)了,已經(jīng)無法割舍了。”
“就連你也有喜歡的,無法割舍的人嗎?”
“唐舞麟.....最開始,我最開始想要他身上金龍王的力量,你也有過一點的對吧?最后就像你見到霍雨浩那樣?!?/p>
“抱歉....我最初也只是好奇....”王秋兒低下頭,微微鞠躬,隨后恢復(fù)平靜。
現(xiàn)在沒有什么銀龍王了,沒有帝皇瑞獸了,敘舊到此為止。
“現(xiàn)在的我也只是個藥罐子了,我也只是想在這個病啊還沒讓我廢掉的時候,給舞麟留一個孩子,那樣就好啦。”
“但你們時間很長。”古月娜看向這個曾經(jīng)叛逆的少女,繼續(xù)笑著:“我以前都不怎么開心的,但現(xiàn)在不開心些就沒機會了,沒想到在這也能見到你,秋兒?!?/p>
“古月娜,你現(xiàn)在開心嗎?”
“我上次就是死在舞麟懷里的,這次能待很久。”
話的意思,她死也沒有什么可遺憾的了。
沒有銀龍王所謂該負(fù)的責(zé)任了,沒有勾心斗角的生活,她才算是安心。
就像上一世那樣,對自己說:
她說他只是迷失在遠方
他一定會來 來這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陰霾 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