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普渡寺的山路上,笛飛聲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面,澹臺月身形輕盈,一身白衣的她看起來像是山林間飛躍的精靈,唯有李蓮花,從三人并肩齊行,成了漸漸走在最后的人。
他以手撐著膝蓋,喘了幾下,再一次抬頭之際,早已看不見澹臺月和笛飛聲的身影。
有一種被獨(dú)自拋棄的感覺,李蓮花扶著身邊的樹木,雖笑但面容卻如哭那般無可奈何。他轉(zhuǎn)過身,此時已是半山腰,山下的風(fēng)景一如既往地好,他也還是一覽眾山小的位置。
十年前的他站在這里只覺得能改變天下,十年后的他站在這里只覺得無邊寂寥。
忽然腳下一滑,李蓮花整個人即將飛落而下。
白紗輕輕卷住了他的衣袖,站在山林間若隱若現(xiàn)的陽光撲灑在澹臺月的身上,那份塵光,一路她個人的感覺,純凈無瑕。
澹臺月將李蓮花重新拽回了石階,她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指了指隱約可見的普渡寺,“阿七在上面等我們,慢慢走吧。”
李蓮花明白過來,她這是特意放慢腳步在等自己。
而澹臺月也沒有說什么鼓起加油之類的話,她從不方多病那般聒噪,只是靜靜站在李蓮花的身后,每當(dāng)他累了停下時,她也頓住腳步,站在他的身邊,一起遠(yuǎn)眺。直至他再度恢復(fù)力氣,開始上山。
這一路李蓮花走走停停,不過之前滿溢的寂寥全部都隨著風(fēng)輕輕吹散,無論何時他回過頭去,澹臺月都站在他的身后,這種不近不遠(yuǎn)的位置,即不帶一絲輕蔑,也不帶一絲催促,就如同略過耳鬢的風(fēng),那般愜意。
李蓮花好不容易爬上了普渡寺,已是快要落日時分,他剛剛走完最后一個石階,正準(zhǔn)備對著抱著劍的笛飛聲打一聲招呼,聞得普渡寺的大門轟然打開,許多和尚從里面沖出來,將笛飛聲團(tuán)團(tuán)圍住。
“哼,就憑你們,什么時候是我的對手?”笛飛聲不過是砍了周圍幾根竹子,又在掃地小和尚的詢問下默不作聲而已。
笛飛聲哪里知道,他寡言少語又不吭一聲的桀驁脾氣,令普渡寺的和尚認(rèn)定他是來上門挑釁的。
普渡寺和四顧門留下的百川院同山而建,許多不明就里的江湖中人爬錯了山頭,便會把普渡寺當(dāng)成百川院,因?yàn)橄胍ㄟ^百川院的試煉,便亂闖普渡寺。
顯然小和尚也是將笛飛聲當(dāng)做這類人,既然笛飛聲不解釋,他們就打算合力將笛飛聲趕下山。
笛飛聲等的李蓮花正不耐煩著,眼看這些小和尚來送命,他也是不想拒絕,抽出自己的刀,刀氣與他凌厲的眼神,透過面具,已然將小和尚們震懾了大半。
此時無了和尚四處不見將即將要上晚課的小和尚們,便來寺門處尋,眼見小和尚們圍著一個手持長刀的黑衣男子。
無了和尚還來不及出言阻止,又見帶著面具的李蓮花和澹臺月出現(xiàn)。
縱然澹臺月帶著面具,無了和尚還是從她身上傳來的香氣,認(rèn)出了她的身份,“姑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