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朱第,楚楚和那位小伙子-g大的大三學生葉子謙,一同來到了楚楚家里。雖然那小子跟蹤的行為令兩人有些不爽,但本著來者是客的宗旨,他們還是邀請他到家里坐。更何況別人是懷揣著敬重和仰慕來拜訪老師,也沒有站在馬路邊,三言兩語把人打發(fā)了的道理。
楚楚一改剛才的雷霆作風,她為葉子謙端來了一小杯咖啡,笑容和善又溫婉。
葉子謙接過咖啡,禮貌地說了聲謝謝。而朱第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頭,認真地看著那份成績單。
大約幾分鐘后。朱第將成績單放到一邊,他用面無表情迎接上了葉子謙的滿臉期待。
“你成績不錯,但是,這是你這學的軟件工程,和我的心理學有什么關系?你認為可參考性強嗎?”
葉子謙聞言有些急了,他放下咖啡杯,下意識地往朱第那邊挪了一下。
楚楚在一邊看著,心里感嘆:“這小子真要自求多福了,一晚上連踩了朱第三個雷,他喜歡沉著穩(wěn)重的人。更何況她這個行外人都知道,學心理學,情緒的管理是基本功,這么一個小小地刁難就露了怯,讓人怎么相信他能做好這門學問?
“朱教授,我雖然是跨專業(yè)考研,但是我認為我的本科成績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我的學習態(tài)度和學習能力,畢竟大部分老師都不會喜歡懶學生和笨學生?!?/p>
這回答原本還算得體,奈何他語速太快,短短兩句話,做了七八個小動作,又是扶眼鏡又是撓頭發(fā)的。
就這么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將他的慌張,不自信,暴露無疑。
朱第此時對葉子謙,顯然也有了他的判斷,他確實對這個略顯呆萌的大男孩印象不是很好。不過他卻有了一絲好奇?
他也許是不想再給這孩子過多地壓迫感,剛剛直逼他的視線移開了一陣。點著了一支煙,吸了兩口。緩緩問道:“你為什么這么想念心理學?”
朱第問出了一個比剛剛溫和且常規(guī)的問題,而葉子謙卻給出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答案。他一改剛才的局促,洋洋灑灑地輸出了一通:“我原本就是從內地來的,不知道您有沒有了解過,在內地的一些偏遠山村,有一個特殊的兒童群體,他們叫留守兒童。因為家鄉(xiāng)的經(jīng)濟發(fā)展滯后,沒有足夠的就業(yè)崗位,他們的父母都離開家鄉(xiāng)去了更發(fā)達的城市工作。這些孩子,有的是讓爺爺奶奶照看,有些是讓親戚照顧,最不濟的就得住校。常年累月的和父母分開,得不到她們最直接的關心,心理上難免有一些問題??墒蔷褪沁@樣一群最需要心理輔導的孩子,他們卻連心理咨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我學拿到了心理學碩士學位。再發(fā)表一些學術性論文。我就能夠幫到他們!”
這一段演講一般的陳述,成功地吸引了朱第和楚楚的注意力。因為這個說法新穎,又與當下社會“金錢至上”的論調背道而馳。
“你打算怎么樣幫助他們呢?”。朱第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要在大陸的邊遠山區(qū),開設1000家兒童心理咨詢室?!?/p>
朱第聽到了這個回答,心里直呼后悔。因為如果沒有這一問,剛剛蒙上的美好濾鏡就不至于碎一地。他在描述愿景的時候,是崇高而純凈的??墒锹涞竭@實施辦法上面,卻顯得過于單純而幼稚。
留守兒童,他怎么會不了解。如果把人間疾苦寫成一本書。那么留守兒童就能占相當?shù)钠?。什么半夜三點就要起床,走幾十里的山路去上學,還有長期營養(yǎng)不良,整村的孩子都貧血。更有甚者,每天去上學的路,都可能會是奔向黃泉的路。對于他們而言,解決這些問題比所謂的搞心理咨詢要更加迫切。
朱第此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梢钥隙ǖ氖?,這個孩子是善良的,是純凈的。問題就在于,他好像理論上了解人生百態(tài),卻用一腔熱情來建空中樓閣。
朱第站起身,是一個明顯的送客姿態(tài)?!斑x擇專業(yè),是影響一輩子的事,還有幾個月。你再慎重地考慮一下,如果我們到時候能在考場上見,你盡管放心,我會給你最公允的成績?!?/p>
葉子謙眼中有難掩的寥落,他自覺得起身收拾好成績單,放進背包里,只說了聲:“謝謝您,朱教授?!庇謱ψ谝贿叺某Y貌地點了個頭,就徑自離開了楚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