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穎因為請假太久,所以在放學(xué)時留校學(xué)習(xí)功課。舅舅家弟弟妹妹還小 鬧哄哄吵著讓她哄。她暫時不想回去。
姜穎枕在左臂寫題,那道段嘉許講了一半的數(shù)學(xué)題。
既然都講了,那我寫寫看,說不定就會呢。
抱著這樣的心思,姜穎在草稿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過程。
教室空蕩蕩,只剩她還有擔心她的段嘉許。少年瘦削單薄的背影縮在教室角落,生怕她不悅。
數(shù)學(xué)題太難了,姜穎寫到日落,日光宛如金紗披上肩頭也沒解出。
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執(zhí)拗,仿佛要將那一頁草稿紙看穿,重新讀了一遍題目后,她落筆卻發(fā)現(xiàn)沒筆墨了。
“啪——”
被緊握的鋼筆在空中劃出一道凝重的弧線,隨后帶著無可奈何的力道重重摔落在地。那清脆又略顯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回蕩,仿佛是內(nèi)心壓抑情緒的一次無聲宣泄。
姜穎.怎么連支筆都要和我過不去?
姜穎.為什么?為什么?
她情緒不穩(wěn)定,語氣帶著脆弱的哽咽和難過。姜穎積壓在內(nèi)心的負面情緒一下子爆出,她撕碎草稿紙扔在空氣飄落。
段嘉許.姜穎,沒事吧?
聽見動靜,少年慌忙跑到姜穎身邊,雙手緊箍她的手臂,眉宇間盡是一片不安和擔憂。
姜穎.段嘉許……
她眼眶中淚意氤氳,似有霧氣彌漫。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蓄久了,淚珠一顆連著一顆滾落而下,宛如珍珠墜落。
啪嗒砸落在足尖的地板上,也似重重地砸在兩人之間無形的隔閡之上,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段嘉許.別哭了,為了我哭,不值得。
他深知她痛苦的根源,那是一種近乎賭徒對虛幻希望的沉淪與執(zhí)著。段嘉許于她而言,既是痛苦的源頭,又是她在無盡黑夜中唯一的避風(fēng)港。這樣的他,這樣的感受,如同荊棘般纏繞著她的心。
如果沒有段嘉許,她的眼淚會變成數(shù)場潮濕暴雨,淹沒她行將就木的靈魂。
姜穎.我不明白媽媽為什么要拋下我。
姜穎.我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想讓媽媽陪著我。我討厭你討厭阿姨討厭叔叔,無好恨為什么被撞死的不是別人是我爸爸。
姜穎.那么多人為什么就是我爸爸。
姜穎.你爸爸憑什么跳樓,他有什么臉上天見我爸。
姜穎.段嘉許,你告訴我為什么呀!我連遷怒都不可以。
聲嘶力竭,也許是因為這么冷這么暗的天氣,也許是因為怎么也寫不出的數(shù)學(xué)題,也許是斷墨的鋼筆。
姜穎她,真的好累。
段嘉許.姜穎,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再為我、為這件事哭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輕輕捧起她的臉,紅彤彤的鼻尖和眼尾映入眼簾,宛如冬日里被寒風(fēng)吹拂過的嬌嫩花朵。她面龐上帶著柔軟滑膩的淚痕,觸感沒有令他生出愛戀與旖旎。他只是懷著一種細膩而溫柔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著淚水,仿佛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她的眼淚比什么都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