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換了外袍,坐在案前處理公文,此時,小六才能看清他的模樣。白發(fā)如云,未束發(fā)髻,自然披垂,五官俊美到妖異,整個人也干凈整潔到妖異。此時,他手捧公文,眉梢眼角含著輕蔑,帶出陰戾氣。
似乎感覺到了小六在看他,白發(fā)男子抬頭打量著小六,小六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那個傳說中的殺人魔頭九頭妖,九命相柳。
小六手腳被捆,一動不能動,相柳那眼神實在太可怕,他便閉上了眼,慢慢養(yǎng)神。
“相柳!我剛剛在后山采了好多果子,快來幫我嘗嘗!”一道溫婉的女聲傳來,小六睜開了眼。不知怎的,她似乎覺得相柳的眼神變得沒之前那么冷淡了。
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女輕輕掀開簾子,走進(jìn)了相柳的營帳。她手里端著一盆新鮮的野果。
少女衣著如雪,肌膚如玉,鳥發(fā)如漆,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韻。小六呆呆地望著少女,很快被她的那雙眼睛吸引。
那是一雙澄澈透亮的媚眼,像純凈的秋水,又像掩映在流云中的皎月。一顰一笑之間,靈秀之氣自然顯露。
她終于明白相柳為什么要提她的眼睛了,大概因為她的眼睛和眼前這位少女有五六分相像吧。
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從小六心中一閃而過。那少女似乎也看到了被綁在角落的小六,將果盤放在桌上,開口問道,“這位公子是誰?”
“細(xì)作?!毕嗔淅涞卣f道。
“不是的!姑娘你別聽他胡說!我叫玟小六!是清水鎮(zhèn)回春堂的醫(yī)師!”小六急道。
“相柳……”那少女似乎想說些什么。
“阿櫻,你先下去?!毕嗔鴮ι倥膽B(tài)度明顯要比小六好得多,連語氣都溫和了不少。
少女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倒在角落的小六,最后還是離開了。
少女出去后,相柳收了笑意,然后像看獵物般盯著小六,繼續(xù)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斷,你到底是誰?”
殺氣撲來的剎那,小六打了哆嗦,“大人,我真的是玟小六。也許我的確不僅僅是玟小六,但我從沒對共工將軍的義軍懷有惡意,我不屬于軒轅,不屬于高辛,也不屬于神農(nóng),我只是個……”
小六沉默了,他都快忘記自己到底是誰了……她又道,“我只是一個被遺棄的人,無力自保,無人可依,無處可去。我所以我選擇了在清水鎮(zhèn)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許,我希望自己一輩子都能是玟小六?!?/p>
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這十二道字勾起了相柳的回憶。
曾經(jīng)的她也對自己說過一樣的話……
半晌后,相柳淡淡說道:“想活,就為我所用吧?!?/p>
小六不吭聲。相柳給了她一晚的時間考慮。
第二天早晨,相柳來問小六是否考慮好。但小六給不出答案,相柳對小六用了鞭笞之刑。最后兩人才達(dá)成了協(xié)議。
“我……不離開清水鎮(zhèn)?!毙×苊靼?,相柳看中了他的用毒本事,只要不離開清水鎮(zhèn),相柳就不能差使他去毒害軒轅的將領(lǐng)們,也不可能去要挾高辛的貴人們。
半晌后,相柳開口說道:“好!” 小六松了口氣,人立即暈倒了過去。
小六再睜眼的時候,又看到了那位白衣少女,她正在給自己上藥,相柳并不在。
“姑娘是叫阿櫻?”小六輕聲問道。
“對,我叫阿櫻,是這個軍營里的醫(yī)師?!鄙倥δ樣卮鸬?。
“阿櫻……姑娘一直都叫這個名字嗎?”
“不知道。這是相柳給我取的名字,從前我叫什么,我不記得了?!?/p>
“那姑娘是什么時候……”
“阿櫻,外面有些將士感染了風(fēng)寒,你去看看?!毙×掃€沒說完,就被剛剛走進(jìn)來的相柳給打斷了。
“好。”少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她知道了,然后又道,“他傷很重,你不要為難他了。”
少女離開后,相柳看著小六說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少打聽別的東西?!?/p>
“好,但不是大人想要什么,我就能配出什么?!?/p>
“配不出,就拿你的身體來換?!?/p>
“呃?”小六沒想到相柳好男風(fēng),小心地說,“大人天姿國色,小的粗鄙不堪,那肯定是比不上阿櫻姑娘……”
相柳伸出腳尖,對著小六背上最重的傷口處,緩慢卻用力地踩下, “一次配不出,就用你身體的一部分來換。第一次,沒用的耳朵吧,兩次后,就鼻子吧,鼻子削掉了,只是丑點(diǎn)……”
“小的,小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