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饜的心跳又開始躁亂。
她拿起手機,迅速敲擊著屏幕,再放下時,對話框里是她發(fā)的一句“我不想?yún)⒓??!?/p>
之后也沒管何蘊如何回復(fù),她關(guān)掉了手機,一只手按死了黑白鍵,頭疼地消化這荒誕的事態(tài)發(fā)展。
在她印象里,劉耀文不專攻鋼琴,只偶爾會彈,他家里擺滿了樂器,大多數(shù)是吉他,在知道她不喜歡鋼琴后,他再也沒有在她面前彈過。
宋亞軒“周饜?!?/p>
空蕩的琴房突然響起聲音,周饜心跳漏了一拍,轉(zhuǎn)過身看見宋亞軒關(guān)上了門,放了三四本書在課桌上。
他臉色沒上午那么差了,但還是略微蒼白,脊背挺直,襯衫下的軀體單薄,每輕輕咳嗽一回,周饜的心也跟著緊吊起來。
周饜快速收拾好情緒,皺眉道。
周饜“萬意沒和你說不用來?”
宋亞軒“說了。我身體沒什么問題,不礙事的?!?/p>
周饜注視著他。
周饜“宋亞軒,別跟自己的身體犟。”
少年愣怔幾秒,而后走到她面前,神色淡淡的,眼睛盯著樂譜,心卻過分躁動。
宋亞軒“周饜,你在關(guān)心我嗎?”
周饜竭力平靜,故意復(fù)刻從前刁蠻任性的態(tài)度。
周饜“宋亞軒,我在你眼里這么壞啊。”
周饜“只是問兩句,你就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p>
哪知宋亞軒的視線從樂譜挪開,黑沉的雙瞳緊緊注視著她,很認真的語氣。
宋亞軒“周饜,你不壞。”
在從前,周饜需要的是一個發(fā)泄口,他不幸地被選中。但后來,周饜不需要從他身上獲得情緒價值了,他所貪戀的,所藏匿的,便再也沒有機會見光。
周饜哪里壞呢?
她只是太孤單了,母親逝去后只能呆在房間里學(xué)鋼琴,學(xué)到手指發(fā)炎也沒有人放在心上,周父只找來一堆醫(yī)生為她上藥,卻不曾注意到她臉龐還未干涸的淚水,沒有人為她擦去眼淚。
她抱著safety回來的那一個晚上,渾身都濕透了,長發(fā)沾滿了泥水,漂亮的裙擺被safety踩出好幾處血印,見到作為陌生人的他,望過來的眼神都帶著絲絲縷縷的濕潮。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與他同樣的孤單與絕望。
但周饜仍與他不同,她被光亮與鮮花簇擁著。
她是safety的救星,也是他的救星。
所以在此時,周饜問他。
周饜“宋亞軒,這么多年來,你就真的一點不怪我嗎?”
他也只是搖頭。
宋亞軒“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怪你。”
對她,他總是包容的。
周饜在心底冷笑著,也許她現(xiàn)在再問,如果真的做了錯事怎么辦呢?宋亞軒的回答她大概能猜測到,他會回答原諒。
他原諒了她太多太多次了,她壓根數(shù)不清楚。
周饜指節(jié)顫抖著,開始彈奏,纖細的脖頸筋脈凸起,極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翻涌。她閉上雙眼,不再接收他充滿擔憂的眼神。
不,不會的。
她害死了他啊。
她沒有資格得到他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