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人之間這段短短的婚姻,似乎只有他自己是快樂的,帶給敖聽心的只是痛苦和無窮無盡的折磨。
而現(xiàn)在細(xì)細(xì)回想,他的那些快樂,其中又包含著多少的虛假呢?
楊嬋被封三圣母,駐守華山,他為楊嬋終于長大了,并且能庇護(hù)一方百姓而感到欣慰,雖然對她去華山常住不太滿意,但他沒說什么。
哮天犬和梅山兄弟也有了官職,哮天犬想娶妻,他覺得男女之事天經(jīng)地義,不曾生有疑心,由著敖聽心操辦著
李靖被封天王,哪吒被稱太子,漸漸疏遠(yuǎn)了他,他以為是公務(wù)太過繁忙,并沒有多想。
而他自己,被封為顯圣二郎真君,雖不屑于天庭的封賞,但到底沒拒絕,只說自己聽調(diào)不聽宣,若要上天,則需玉帝圣旨才可。
顯圣二郎真君啊......楊戩突然笑了,聽著威風(fēng),實(shí)則連場像樣的婚禮都給不了自家夫人,甚至在他要娶敖聽心時(shí),王母親自來灌江口警告他,并且命令天界所有神仙不許參加二郎神的婚禮。
記得當(dāng)時(shí)王母的警告是怎么說的呢?哦,楊戩想到了,是說若二人成親,他將從此將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
沒想到啊沒想到,事到如今,楊戩真是沒想到,一切都被王母說中了一半。
這段婚姻確實(shí)是痛苦的,只是痛苦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敖聽心。
而現(xiàn)在,一切真相穿過沉沉的海水,浮出水面,痛苦的也不是他,是兩個人,他,和她。
他想了想,好像這段婚姻中他沒有對得起任何人。
他對不起三妹楊嬋,對不起妻子,對不起哮天犬,對不起義弟哪吒,對不起梅山兄弟。
也對不起他自己。
敖聽心看著楊戩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突然笑了,她手捂著額頭,越笑越大聲:
敖聽心你太可笑了楊戩。
敖聽心你以為你有能力給我一個家,便說要娶我——明明當(dāng)時(shí)楊嬋出來打了圓場了,你若是不愿,完全可以不要說出娶我這種話!
敖聽心現(xiàn)在你覺得身心俱疲,覺得我惡毒自私,覺得自己無力再與我相處下去,便自顧自地覺得你已經(jīng)還了一條命給我,與我已是兩不相欠,你我二人,便能和離,便能各自安好了。
敖聽心對不對,楊戩?
敖聽心停了哭聲,愛恨交織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楊戩。
不等楊戩回答,她繼續(xù)道:
敖聽心可我明明曾經(jīng)是龍族的公主,喜歡我心悅我的人不說排滿整個東海,可也不是沒有的,便是我不再是公主,也還是有人心悅于我的,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楊戩,我不是!
楊戩被敖聽心這并不歇斯底里,反而格外平靜的語氣說出的話震得頭腦發(fā)暈。
楊戩對不起......
敖聽心平靜地擦去眼淚,雙手捧住楊戩的臉,讓他直視她:
敖聽心我問你,這些年來,你可有愛過我?哪怕剎那?
敖聽心或許不需要愛過,你對我,有過片刻的動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