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喬裝打扮,走進上次見面的煙花間,桂姨穿得體面地坐在她的對面。
曼春有些不耐煩,脫口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面說,非得跑到這里?”
桂姨嘲諷道,“看來汪處長已經把明家當成自己的家了,若是當成自己的家,那您怎么還要三天兩頭的住在外面。雖然我不清楚明鏡為什么會同意你進明家的門,但她顯然沒有把你當一家人看,所以汪處長才會有這么多的不自在。”
曼春看桂姨話越說越偏,不想耽誤時間,開門見山問道:“你說,你手上有一條線索,是一份租房合同,關于明臺?”
“是的,汪處長。”
“合同帶來了嗎?”
“現(xiàn)在還沒有?!?/p>
曼春鼻子里“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如果你沒有準確的情報,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還有別的事?!逼鹕砭鸵?。
桂姨也站了起來,請求道:“請你相信我!我可以為你所用?!彪m然說的是請求,但神情卻沒有一點請求之態(tài)。
曼春冷笑地看著她:“以前不是嗎?”
“因為南田課長的死因,所以即使藤田長官接手了我,也只是放在一旁不理會。他并不看重我,只讓我一直待在明家,我每天干著重復的工作,這會讓我無聊發(fā)瘋的,我想要立功?!笨粗鹨逃幸稽c癲狂的樣子,讓曼春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這個女人不會發(fā)瘋吧。
曼春平靜道,“對于我來說,你并不是一個出色的特工,你只是一個眼線而已。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不想像南田一樣,因為愚蠢地相信,白白丟掉了性命?!?/p>
桂姨辯解,“南田課長的死是意外,兇手要射殺的是明樓?!?/p>
曼春無語的質問她,“那你的意思是說,我?guī)煾缇驮撍懒???/p>
桂姨噎了一下,繼續(xù)道,“汪處長,現(xiàn)在討論這些沒有意義,明家小少爺明臺,自從回到上海以后,經常會神秘的消失,尤其是接管了面粉廠以后,他有更充足的理由,離開明家人的視線,獨自在外活動?!?/p>
曼春打斷她的推測,“你忘記明臺有女朋友了,他出去約會不是很正常嗎?”
“按照明臺的生活水準,他怎么會在那種地方租房子。那天阿誠告訴我,明臺在油畫框底下藏了一份租房合同,我就起了疑心。當時,我沒能把那份合同搞到手,但是我的余光隱約看見了司各特路幾個字,我覺得我馬上就會有重要發(fā)現(xiàn)?!?/p>
曼春似信非信地看著她,心里暗忖著:“最后的大戲要登場了。”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疑問滿滿:“司各特路,他要干什么?”
對著曼春,桂姨放低了姿態(tài),“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希望你今天說的話值這么多錢?!闭f著,曼春拿出一張支票遞到她的面前,桂姨低頭一看,是一張一千元的支票。
桂姨看了一眼,沒有接:“汪處長,我做這些不是為了錢?!?/p>
對于桂姨背叛明家這回事,曼春頗感興趣:“那是為什么?”
“做下人的誰不想往上爬?”桂姨把支票收起來,“錢我不嫌多,但是不再為了糊口,我想將來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我還要把明鏡送進監(jiān)獄?!?/p>
“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曼春突然問道。
“汪處長,你說?!?/p>
“你一個明家的老仆,為什么一定要費盡心思害他們呢?你寧愿給日本人效力,而不肯對主家有一絲一毫的情分,為什么?”
桂姨咬牙切齒,說出積攢在心中的憤懣,“我為明家賣命地干活,得到了什么?當年他們把我掃地出門,讓我流落街頭,是南田課長收留了我,把我?guī)У搅藮|北,賞我一口飯吃,讓我重新認識到自己的價值。我可以利用我的身份,混在中國人中間,幫他們挖出更多的抗日分子,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送進墳墓!汪處長,我相信,你跟我一樣恨死了明鏡。如果明臺是抗日分子,明鏡就死定了。汪處長,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是明家大少奶奶的原因,而對他們手下留情。”
曼春面露笑容:“你放心,對于工作,我是恪盡職守的,那我就等著他們原形畢露了!”
桂姨咬牙說道,“汪處長,明臺的面粉廠一定藏有秘密,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p>
曼春掃了她一眼,冷著一張臉點了點頭:“我會考慮你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