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似是不太愛喝茶了?猶記得從前,你最愛的便是毛尖了?!?/p>
你喜歡毛尖,旁的茶都不愛,這在宮里不算什么不為人知的事。
你閑閑地撥弄著手中的白玉透雕茶盞,米白的牛乳蒸騰著水汽,空氣里都散發(fā)著甜膩的奶香氣。
“科爾沁部不比宮里,草原多喝奶茶,久而久之,便也喝慣了,現(xiàn)下再喝這茶,反倒喝不出香味來了?!?/p>
烏拉那拉氏笑了笑,不再言語,只靜靜喝茶。
你打量了眼她如今的模樣,她的面色已顯出衰老悄然而至的底色,皮肉有松弛的痕跡,眼角有了細細的紋,連發(fā)絲都失去了從前華彩般的墨色,只有衰草寒煙的脆與薄。
這是年老的跡象,這般模樣,讓你想起來多年前的瑯?gòu)谩?/p>
“聽說,皇后最近著了風寒,一直不見好呢?!?/p>
甜膩的奶香氣在鼻間發(fā)散,你揚起笑意,輕聲道:“要本宮來說,皇后便放下宮權(quán),好好將養(yǎng)著才是,再不濟,多同永琪見見,省得將來無福了。”
“公主說的這是什么話?”
容珮一直在烏拉那拉氏旁邊伺候,她向來視自己為中宮的婢女,便是有權(quán)管教宮妃,便是連昔年盛寵的嘉妃也不敢在她面前對烏拉那拉氏不敬。
你嗤笑著:“瞧瞧,這便是皇后的心腹了,如此的沒有規(guī)矩?!?/p>
“主子說話,一個婢女插什么嘴?”
“奴婢是規(guī)勸公主,切莫對皇后娘娘不敬?!?/p>
“放肆。這里輪不到你說話,還不退下,再對本宮不敬,本宮便是把你丟去慎刑司,皇后也救不了你?!?/p>
也不知皇帝到底發(fā)什么瘋,竟說回京城省親,不見皇后于理不合。
現(xiàn)在還不能和皇帝撕破臉皮,就只能來翊坤宮和她虛與委蛇。
你厭惡烏拉那拉氏,便是見面都是覺得惡心,能忍著性子在翊坤宮坐一炷香已是極限了。
哪里還能忍受她的婢女對你指指點點。
容珮見她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知自己是給主子惹禍了,忙不迭退下。
“皇后的婢女一向是如此沒有規(guī)矩的,昔年的慎嬪是這樣,如今的容珮也是這樣,都同主子一樣,沒有尊卑?!?/p>
說罷,你撩起裙擺便出了翊坤宮正殿,踏下臺階時還聽見了里邊瓷器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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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紗窗下濾來淺橘淡金的日光,安靜地落在螺鈿小幾上新折的一捧白玉蘭上。
“哥哥是怎么曉得的,可有旁人…”
你掩下心里的震驚,前世豫嬪怕是就因這事先露了馬腳吧,難怪一點風聲都沒有。
永璉湊近你了些許,小聲道:“偶然間發(fā)現(xiàn)她在向外傳遞消息,那藥也是她特意要來的,旁人應該還不曾知道?!?/p>
你放下捻起的白玉霜糕,“那可要好好瞞著呢?!?/p>
皇帝近些年來行事越發(fā)狠厲,若是從前還會裝幾分父子模樣,將那如今便是顯而易見的忌憚了,若不是永璉行事一向低調(diào)穩(wěn)妥,皇帝抓不到他的錯處,怕是早就被申飭了。
“聽說,豫嬪不是個腦袋靈光的人,這事怕是瞞不了多久。”
“那咱們就幫幫她好了?!?/p>
“畢竟,這樣的好事,怎能輪到我們?nèi)フf呢?”
于是,豫嬪暗中給皇帝用藥一事,被你們瞞得死死的。
旁人想知道,派人暗中查探?
便是什么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