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澄的話魏無羨頓了頓,呼了口氣壓下情緒,明顯感覺到眼角燙的厲害,讓他祝江澄幸福,未免過于殘忍,能說出一句新婚快樂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魏無羨再次呼了口氣緩緩情緒,轉(zhuǎn)過頭看向紫衣人:
魏無羨“不難,祝宗主新婚快樂,余生…幸福。”
呵。
江澄在心底里冷笑一瞬。魏嬰,你還知道難受???是你自己選擇的,到頭來這副受不了的心碎模樣給誰看呢。
這些天他一直緊繃的臉色似乎一下子就柔和了下來,湊過去一手搭在魏無羨肩上,貼著人的耳廓開口,聲線溫柔得似情人間的私語:
江澄“如今可是如師兄所愿了呢,師兄高不高興?”
魏無羨“我高興啊,當(dāng)然高興?!?/p>
魏無羨用力咬著下唇把他的手挪下來后退一步,深呼吸努力調(diào)整好好情緒,除了眼角還有些發(fā)紅以外看不出任何異常,閉了閉眼睛,用僅剩的力氣開口說出幾句話后轉(zhuǎn)身往遠(yuǎn)處走去:
魏無羨“往后你得好好陪著夫人,現(xiàn)在有不少事兒得準(zhǔn)備呢,你該去去吧,我溜達(dá)溜達(dá)?!?/p>
江澄目送人離開,直到那抹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范圍內(nèi),才負(fù)手轉(zhuǎn)過身去。其實打擊魏無羨原不是自己的意思,大抵是因為不想讓這人好過吧。
論動心又不單單是他的錯,若是魏無羨對自己無意,為何不早點明確拒絕,結(jié)果到頭來豈不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
長長地嘆了口氣后,江澄往湖中丟了一枚石子:
江澄“魏嬰、魏無羨,我江晚吟從來不欠你的?!?/p>
魏無羨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這才任由自己的眼淚流下來,腮幫子酸脹得難受,抿緊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來。不知不覺走到后山,魏無羨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呼了口氣靠著石壁,隨手折了枝花看著愣神良久。
他哪是對江澄無意,甚至對那人的感情早已超過了所謂“心悅”,倘若需要用自己的命換對方一生喜樂安康,他亦無怨無悔。但從任何一個方面講,他與江澄的關(guān)系都應(yīng)該到此為止了。
成親前日。
江澄看著蓮花塢上上下下裝點得無比喜慶的場景,入目是一片熱烈明艷的大紅色。
盡管江宗主已經(jīng)說了一切從簡置辦,但畢竟是云夢江氏一宗之主大婚,再簡樸也簡樸不到哪去。
江澄在房內(nèi)心不在焉地靜坐時,忽地覺得那些紅色有些過分的刺眼,暗道怎么會有這般難看的顏色。
他斟了一杯烈酒灌入喉中,只恨這不是鳩酒,不能讓自己一了百了。
當(dāng)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論發(fā)生什么,他的命都不是由自己決定的——云夢蒼生可以決定,蓮花塢的后繼者可以決定,金凌可以決定,那個人也可以決定……唯獨他自己,不能決定。
江澄好不容易捱到夜深,悄悄去了魏無羨的房間門口,只在門外站著,也不進去。
魏無羨看著一日日裝潢愈發(fā)喜慶的蓮花塢,心里五味雜陳,為江澄高興,也為自己遺憾,但又想這大概是自己能給江澄爭來的最好的結(jié)局了。
大婚前日,入夜時外面仍舊一片熱鬧,魏無羨就坐在房間里,桌上擺了好幾壇叫弟子買回來的酒,窩在椅子上一壇一壇接著喝,也不管酒烈惹得頭痛腹痛,他只知道自己明天不能被鑼鼓喧天的聲音吵醒,他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
魏無羨托著腦袋看著酒壇里打旋的液體,癡癡地笑了,眼里噙著淚水,啞聲喃喃:
魏無羨“我…總不能害了你…往后要好好對夫人,只當(dāng)我是個下屬就好了……”
門外的江澄本欲悄悄告別就此離開,卻聽到屋里人末了裹挾著哭腔吐出的話語,眸色瞬間變得晦暗不明,用力閉了閉眼還是壓不下滿腔的波濤洶涌。
門忽地被一道不小的力道掀開,江澄步伐略微沉重地邁了進去。
看著魏無羨反應(yīng)遲鈍,并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江澄下頜線繃得死緊,一步一步走到人身前??戳搜垡讶蛔淼貌皇∪耸聨子杷^去的魏無羨,江澄一言不發(fā)地將其從地上抱起,繼而輕輕地放到了床榻上。
江澄“師兄,別哭?!?/p>
江澄一手握住魏無羨的手,另一只手拭去人臉上的淚痕,又替人理了理耳邊凌亂的發(fā)絲,旋即深深地看了人一眼,聲音幾不可聞:
江澄“何苦呢?”
魏無羨只覺身下一輕,被人放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看向江澄,隨后執(zhí)拗的把頭扭開,往里面挪了挪,視線慢慢垂下來,動作有些遲緩的把自己抱緊。
蜷縮成一團的人哭著說:
魏無羨“師弟要成親了…師兄替你高興……我……一點都不高興……”
江澄看他如此模樣,頗為凄涼地嘆了口氣,翻身上床力道輕柔卻又不容拒絕地把魏無羨攬進懷中,憐惜地吻了吻人的眼角,舌尖嘗到了一絲咸意。
不大不小的房間內(nèi),兩個為情而殤的人依偎在一起。
江澄半垂著眼睫,輕聲道:
江澄“師兄,你可知你在我心中的分量連我自己都羨慕……”
江澄“我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與不喜歡的女子成親??赏瑯拥?,只要你一句不高興,我就可以此生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