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阿知現(xiàn)身居住的殿中,傾身俯向桌案,將案上的杯盞掃了個干凈。
經(jīng)脈中戾氣翻涌,寸寸欲裂。
阿知咬牙站起身子,如綢緞般的長發(fā)散落,招手將院中伸展枝葉的玉蘭花挪進(jìn)殿內(nèi),揮手禁閉殿門。
她從袖中抽出短刃劃向手臂,沒有半分猶豫。
汩汩鮮血涌出,阿知的唇色愈發(fā)蒼白。
手臂上的疼痛牽連經(jīng)絡(luò),短刃從掌心滑落,哐啷一聲跌落在地。
她用另一只手將玉蘭花拉近,鮮血順著手臂,一點(diǎn)點(diǎn)滴在綻放的花心。
浸潤在血?dú)庵械挠裉m褪去清麗,開得愈發(fā)地艷麗,叫人挪不開眼,縈繞在玉蘭周圍的靈力乖順地流動著。
平靜如水的眸子安靜地看著鮮血下墜,在觸碰到花心的那一刻,迸發(fā)出血花。
疼痛侵蝕著她的神經(jīng),經(jīng)脈中翻涌的戾氣得到了安撫。
阿知釋放自身靈力,清凌凌的眼靜靜地注視著手臂上鮮艷的血色消失,猙獰的疤痕一點(diǎn)一點(diǎn)痊愈。
不論經(jīng)歷多少次,還是無法承受靈力的反噬。
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期望……變數(shù)不要來得太快。
皓翎玖瑤。
你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
滄海桑田,三十七年轉(zhuǎn)瞬即逝。
這些年阿知一次次壓制靈力反噬,終于摸索出了一套方法可以成功運(yùn)用那些靈力而不受經(jīng)脈之痛。
玱玹立足中原,聲勢浩大。
涂山璟仍舊昏迷不醒,沒有求生的意志。
聽聞如今不過是吊著一口氣,人活著和死了沒什么區(qū)別。
相柳三十七年……未出。
阿知輕抿了一口茶水,心念一動,放下茶杯,坐在殿中,透過這四方方的門望著遠(yuǎn)方的天際。
天下這池水,該徹底被攪渾了……
?
此后不過數(shù)年,老西炎王退位,西炎玱玹稱王,坐鎮(zhèn)西炎,又企圖中原,玱玹的聲名可謂如日中天。
在小夭醒來前一刻,相柳便躲了起來。
阿知施下陣法后,小夭神識出竅,自然知道相柳這些年為她做了什么,心里感激,卻也只是感激。
小夭留下一封書信,匆匆離開。
她雖靈力低微,但涂山璟沒少給她塞好東西,能日行千里的符咒自然不在話下。
看著小夭離開的背影,相柳漸漸顯現(xiàn)身形。
他將信封拿起,取出了信紙。
紙上的字潦草飄逸,字字句句都透露小夭堅韌的個性。
“相柳,你先是九命相柳,才是洪江義子,才是辰榮義軍的軍師。”
“不要為了誰而活,要為自己而活?!?/p>
短短幾句話。
相柳卻覺得它的分量有千斤重。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幾十年前阿知留下的話。
“你是九命相柳,不是不死鳥。”
九命相柳。
自己。
她們都在告訴他,要做自己。
可為何沒有人告訴他,如何做自己。
難道他知恩圖報、為義軍出生入死不是做自己么?
難道他為了救玟小六豁出性命不是做自己么?
真奇怪。
他想不明白。
若是不為了誰而活,那他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從斗獸場掙扎出的獸,人人恐懼的魔頭,有什么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