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有言,書生求權(quán)往北走,儒生求教往南走?!?/p>
“柳公子是哪種呢?”
三人一路南下,風(fēng)餐露宿半月,終于趕在城門下鑰前進(jìn)了滄州城,找了家客棧住宿,葉知將馬車交給店小二,先上樓洗漱休整,涂山璟與柳惑坐在堂中飲茶。
柳惑拿起茶杯,杯中的茶水滾燙,霧氣騰騰,他透過一片朦朧的水霧,看向涂山璟,蒸騰的霧氣遮擋住他眼中的淡漠,變得模糊不清。
“涂山公子這話有些怪?!?/p>
“葉姑娘救我于水火,涂山公子以為……我是哪種呢?”
涂山璟輕笑。
“柳公子心中自有定論,不過璟私以為柳公子哪個也不是。”
柳惑垂眸不言。
一時間兩人的氛圍陷入了僵持。
涂山璟低頭飲了一口茶水,打破了寂靜。
“柳公子真的無路可走了嗎?”
柳惑指尖一顫。
他抬眸看著涂山璟,眼底彌漫起陰霾,像是陰雨天被霧氣籠罩的平靜湖面,山雨欲來。
“涂山公子這話是何意?”
“茶水?!?/p>
“?”
柳惑不明所以地看著涂山璟。
他不明白涂山璟提茶水是什么意思,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一路上,柳公子似乎從未飲過茶。”
“……”
“你不能飲茶。”
涂山璟銳利的目光落在柳惑身上,像是利刃,令他如芒在背。
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端起茶杯。
“我不懂涂山公子在說什么。”
涂山璟不與他爭辯,從袖中拿出了一卷絹帛。
柳惑的視線一直跟著涂山璟的動作,看著那東西,他瞳孔一震。
這東西……他怎么拿到的。
“你不是……”
柳惑震驚到失語。
涂山璟接上了他未說完的話。
“不是不通武學(xué)么?”
“我的確不通此道,可在下從未說過這東西是在下截的。”
柳惑張了張口,指尖用力捏緊了茶杯,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是她?!?/p>
“還不算笨?!?/p>
柳惑睜開眼,眼底的平靜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驚惶與無措。
“她想讓我走……”
“不?!?/p>
“是我。”
涂山璟眼尾上挑,眼底閃過暗芒,上揚(yáng)的嘴角是掩飾不住的他的勢在必得。
“你……”
“你還不明白么?”
“柳公子做了什么,心里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柳惑眼神一凝,眼里的驚慌消散,眉頭一皺而后放松,只剩下一片平靜,仿若驚濤駭浪過后平靜的海面,清冷的海風(fēng)緩緩掠過,一陣靜默。
他做了什么……
他騙了葉知。
經(jīng)歷遭遇是真的,身世卻是假的。
滄州柳家,書香世家。
長公主喜好書卷氣,尤為喜愛書生,更喜歡看寧折不彎的翠竹被風(fēng)雪壓彎,折斷,壓垮,最后零落成泥。
他想要離開京都,可京都守衛(wèi)森嚴(yán),長公主手眼通天,沒有人敢?guī)退?,他只能寄希望于初來乍到的新面孔?/p>
他沒有目標(biāo),誰都行,只要能帶他離開京都,那他就有辦法脫身。
可偏偏……那人正巧是葉知。
葉知遞給他的那包銀子里有一張縮地符,直達(dá)小院。
他成功離開了京都。
果然……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