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是被刀劍相擊的脆響驚醒的,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黑衣少年。
少年眼睛上蒙著一片黑布,正抱起她往一個竹筐中放,而她那嗜睡的哥哥已經(jīng)先一步被安置其中。
失去光線前的最后一秒,長樂掙扎著回頭。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長樂看見不遠(yuǎn)處倒在血泊中的美人娘親,已經(jīng)了無生機(jī)。
或許是悲,或許是恨,一滴濕濕的液體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落進(jìn)包裹著長樂幼小身體的軟布中消失不見。
竟然,又成了沒有娘親的孩子…
竹片編成的筐把外面的世界劃分成無數(shù)塊碎片,美人娘親的身影在破碎的畫面中逐漸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嗤嗤嗤嗤……無數(shù)道破空之聲響起!
收回目光,不去管外面呼嘯而來的利箭,不去聽此起彼伏的悶哼聲。
長樂想,也許今夜會死在這里,結(jié)束這實在稱得上短暫的一生,但她還不想死。
原本睡著的哥哥也被驚醒,瞪大雙眼看著外面的廝殺,他抬起小手抹過白嫩的臉頰.
那里是一片濕潤的血跡,剛剛被外面的殺手濺到的。
看著哥哥眼中不停閃爍變幻的情緒,有悲哀、有驚懼、有疑惑、有呆愣…
無論哪一樣,似乎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一個才剛出生不久的嬰孩身上。
他們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總不會,哥哥的那碗孟婆湯,也摻了水?
長安,是你嗎?
來不及驗證這個猜想,長樂便看著哥哥暈了過去,大概是嚇壞了。
自嘲地勾起嘴角,長樂不再懷疑眼前的嬰兒是她上輩子的哥哥。
她何德何能,兩世為人都和長安那樣好的人做兄妹呢?
這般刺殺的場面,無論是長樂還是長安都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絕不至于嚇暈過去。
黑布蒙眼的少年帶著一對嬰兒殺出重圍,但身后穿著夜行衣的兇徒追擊不舍,雙方一直廝殺到城外南下的道口上。
一隊穿著黑色盔甲的騎兵趕來,月光映照下那盔甲泛著幽光,嗜血而迷魅。
騎兵人人手上都拿著只有軍隊里才允許配備的硬弩,先前輕弩疾發(fā),已經(jīng)射死了大部分殺手。
“是黑騎士!”被弩箭射殺殆盡的兇徒們倒在血泊之中哀呼著。
騎兵忽然分出一隊,就像黑夜里的鐮刀一樣,毫不留情地沖進(jìn)了死傷慘重的殺手隊伍。
沒過多久,所有殺手盡數(shù)伏誅,騎兵隊伍中忽的分開一條道路,露出后面的馬車緩緩行至黑衣少年身旁。
車上一位中年人在屬下的幫助下坐上輪椅,面色蒼白,緩緩?fù)苿由硐碌妮喿涌拷鼒鲋醒胍恢惫P直站著的那個蒙眼少年。
“幸好沒有出事。”看著少年仆人背后的竹簍,坐著輪椅的中年人蒼白的臉上終于現(xiàn)出一絲紅暈。
“這件事情你們要給我一個交待?!?/p>
黑衣少年筆挺站立,冷冷地說道。他一手提著不停往下淌血的鐵釬,另一只手護(hù)向身后背著的竹簍,語氣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待,我也必須給主人一個交待?!?/p>
看向竹簍時,中年人的陰厲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憐柔,但轉(zhuǎn)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