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虞兮裊照著往常來到了醫(yī)館,這些日子宮門中人齊心協力,舊塵山谷內部的狀況已經基本穩(wěn)定了下來,虞兮裊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些,天冷還有些害口,看著臉色更加慘白了。
宮遠徵本來不想讓虞兮裊過來了,可虞兮裊牽掛著百姓黎民,便還是一早趕來等著開門問診,最近天冷,大部分人都是早晨出了太陽才來,現在正好人少,虞兮裊便在那里整理草藥,想起來好些日子沒去看母親了,天冷母親身體不好,自己該去好好照顧母親才是。
自身的責任與母親的身體瘋狂撕扯著虞兮裊理智,虞兮裊長嘆一口氣,只能先把手頭工作做好,過幾天一定要去看看母親才行,正當虞兮裊看著外面日頭出來了,準備拿著甘菊去外面藥架子上曬的時候,突然就闖進來一個人,滿身血水,狼狽不堪。
虞兮裊醫(yī)者仁心,急忙呼叫了小藥童,下意識就上前將人扶起,等到進了內室,讓人給人換了身衣服,這才有了空閑仔細看清來人的樣貌,忍不住的驚呼出聲,居然是——云為衫!
虞兮裊也來不及思考為什么云為衫會受傷,甚至出現在了舊塵山谷山腳下。虞兮裊看人傷的如此嚴重,只能急忙給人醫(yī)治,先給云為衫保住命才是重中之重。
虞兮裊的手剛搭上云為衫的脈搏,便察覺到異樣——這脈象虛弱紊亂,毫無內力可言,云為衫練武之人,怎么可能會毫無內力。她心頭一跳,但手上動作未停,仍利落地剪開那人染血的衣衫。
虞兮裊去煎一副止血散。
她低聲吩咐藥童,趁轉身取銀針時,悄悄將袖中的迷香解藥攥在手心。床榻上的人雖閉著眼,睫毛卻在微微顫動。
宮遠徵聽到醫(yī)館這邊有意外發(fā)生,急忙從城東趕了過來,身上寒氣還未消,就急忙推門進來時,正看見虞兮裊用熱帕子擦拭那人頸側的血跡。他皺眉奪過帕子:
宮遠徵我來!
宮遠徵看著眼前受傷的人,單手作勢要擦血跡,但另一只手的指尖卻借著動作在妻子腕上輕叩三下——這是宮門暗號。虞兮裊垂眼,將解藥滑進他掌心。
虞兮裊傷在肺腑,須得金針刺穴。
她故意說得大聲,銀針在燭火上掠過時,床榻上的人果然繃緊了手指。宮遠徵突然捏住那人手腕:
宮遠徵云姑娘既然醒了,何必裝睡?
門外突然傳來雜沓腳步聲。宮子羽一身風塵沖進來,卻在看到床上人的瞬間僵?。?/p>
宮子羽阿云?
他顫抖的手剛要上前觸碰那人臉頰,卻被宮遠徵攔下:
宮遠徵且慢,她不是!
只見那人漸漸蘇醒,眼神更顯稚嫩與惶恐,可還是強撐著身子看向周圍陌生的人群,只有那個女子看著溫婉可人,讓人在害怕時會不由自主的靠近。
云以裳姐姐說,只要我來舊塵山谷,你們定然能認出我……
這人的話確實沒錯,因為近乎和云為衫一模一樣的臉,只有眼下的那顆淚痣著實明顯,不細看確實無法分辨,但是這個女子看著能加稚嫩,有一種被保護的很好。
所有人都在盯著眼前這個女子,最終還是虞兮裊沒忍住開了口。
虞兮裊你是……云為衫的妹妹?
云以裳我是……
晨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在藥柜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虞兮裊看著眼前與云為衫生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只覺得后背發(fā)涼。那女子看著所有人,露出袖口暗繡的無鋒紋樣。
云以裳無鋒用姐姐的命要挾我,虛竹跟我說……
云以裳要一命換一命……
宮遠徵以誰之命,換誰?
云以裳以宮子羽之命換云為衫之生。
宮子羽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玉佩。虞兮裊注意到他指節(jié)泛白,玉佩上已經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宮子羽阿云她......,還活著嗎?
云以裳輕輕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染血的玉簪——正是云為衫常戴的那支。簪尾刻著一個小小的"羽"字,是去年上元節(jié)宮子羽親手刻上去的。
云以裳姐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對不起
云以裳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般炸在每個人心頭。
虞兮裊突然按住云以裳的手腕她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脈象中那一絲不尋常的滯澀:
虞兮裊你中毒了?是...蠱毒?!
宮遠徵突然轉身去藥柜取藥,動作大得撞翻了桌上的茶盞。熱水濺在他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虞兮裊知道,他這是氣極了——每次他生氣時,都會用忙碌來掩飾情緒。
虞兮裊按住宮遠徵發(fā)抖的手,輕聲說。
虞兮裊先解毒,其他的...從長計議。
窗外,陽光終于透過烏云,漸漸明亮起來。藥爐上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一縷藥香飄散在空氣中。誰也不知道,這看似平靜的清晨,將會掀起怎樣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