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裊昏迷的這些日子,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仿佛夢中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虞兮裊奮力的奔跑著,看個眼前的一點點光亮,拼死掙扎著,只是想要看清眼前的點點。
在虞兮裊昏迷的這幾天里,天氣都不是怎么好,直到清明雨前,天空蒙蒙的細雨,終于喚醒了夢魘的虞兮裊,虞兮裊醒來之時,大口大口的拼命呼吸著,仿佛是什么恐懼籠罩于身上一般,知道宮遠徵緊緊的拉著自己的手,感受到那熟悉的知覺,虞兮裊才有一種自己終于回來了的感覺。
虞兮裊的指尖在宮遠徵掌心動了動,像一只終于找到歸途的蝶。
宮遠徵的手比往日更涼,骨節(jié)處還帶著未愈的傷痕。他這幾日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她榻前,連藥爐都搬到了內(nèi)室。此刻見她醒來,他竟一時說不出話,只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仿佛怕一松開,她就會再次墜入那片黑暗。
虞兮裊……幾天了?
虞兮裊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詢問見隨意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特殊狀況,應該是后續(xù)安排好了一切。
宮遠徵察覺到了虞兮裊喑啞的嗓音定然是帶著痛楚,自己心里也痛了幾分,只不過虞兮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卡,只是用銀匙舀了溫水,一點點潤濕她的唇。
宮遠徵四天
窗外的雨絲斜斜打在青瓦上,虞兮裊恍惚想起昏迷時那個漫長的夢——夢里點竹的血濺在祭壇上,化作無數(shù)蠕動的黑蟲向她涌來。她下意識撫上腹部,觸到熟悉的隆起才稍稍安心。
宮遠徵忽然傾身抱住她。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寶,可虞兮裊卻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宮遠徵你嚇死我了……!
宮遠徵若再有下次,我就……!
他的聲音悶在她肩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可是,宮遠徵這狠話說到一半又哽住,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更加緊的抱住了虞兮裊。
虞兮裊這才注意到,他素來一絲不茍的發(fā)辮松散著,就連小鈴鐺都不見蹤影,眼下兩片青黑,連衣領都皺皺的——這在她那個最重儀容的夫君身上簡直不可思議。
藥爐上的陶罐突然咕嘟作響。宮遠徵條件反射般彈起來去挪藥爐,動作太急帶翻了矮凳。虞兮裊瞧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卻牽動了胸口傷勢,疼得倒抽冷氣。
宮遠徵別亂動!傷口會裂開……
宮遠徵察覺到了虞兮裊痛疼的抽氣聲,幾乎是撲回榻前,指尖凝著內(nèi)力輕按她穴位,看著虞兮裊緩解了的美顏,他的聲音這才低下去。
宮遠徵傷口會裂開……
虞兮裊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下竟泛著紅。那個在無鋒刀劍前都不曾變色的毒公子,此刻像個委屈的孩子般低著頭,睫毛在臉上投下不安的陰影。
虞兮裊我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
她輕輕捧起宮遠徵的臉,拇指撫過他瘦削的臉頰,話未說完,忽被門外一陣騷動打斷。
宮紫商醒了是不是?我就說聽見動靜了!
宮紫商風風火火闖進來,身后跟著端藥的思絨。宮紫商見虞兮裊倚在宮遠徵懷里,不知道起了什么壞心思,齊刷刷"喲"了一聲。
宮遠徵耳根瞬間通紅,卻仍固執(zhí)地圈著妻子不松手。身后跟著的思絨將藥碗放在床邊小幾上,輕聲道:
思絨執(zhí)刃夫人已經(jīng)醒了,以裳姑娘今早也能下地走動了,特意讓我?guī)г挕嘀x夫人救命之恩。
虞兮裊剛要去端藥碗,宮遠徵已經(jīng)搶先一步。他舀起湯藥吹了吹,又在唇邊試過溫度才遞到她嘴邊。宮紫商看得直咂舌:
宮紫商了不得,咱們鼎鼎大名的徵公子如今……
宮遠徵閉嘴
宮遠徵頭也不抬地打斷,耳尖卻更紅了,仿佛這話說的沒有一點威懾力, 虞兮裊看著兩人“有來有往”的互動,只是淺淺的笑著,小口啜著苦藥,忽然想起什么:
虞兮裊點竹她……?
宮紫商灰飛煙滅,地火焚盡了她的尸骨,倒是省了我們善后。
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斜斜照在床榻邊的黃花梨木雕上——那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老虎,如今被擦得锃亮,端正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宮遠徵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目光滿是繾綣與愛戀,宮遠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低聲道:
宮遠徵喜歡嗎?
虞兮裊喜歡,我好喜歡啊~
說話間,虞兮裊的眼神都亮晶晶的,忍不住的捂住心口,因為暖意與愛意好似要從心口流了出來,讓虞兮裊整個人都泡在了幸福的蜜罐子中。
窗外,被雨水洗過的天空澄澈如鏡。院里那株月桂經(jīng)了風雨,反倒開得更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