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宮令棠出生以來,這以前寧靜祥和的徵宮就再也沒有片刻的安寧,這糖糖剛出生時,一天能睡將近七八個時辰,到后來慢慢長大了,小孩就開始鬧覺,日日啼哭,宮遠徵心疼虞兮裊,每當宮令棠開始啼哭的時候,就想辦法抱的遠一點,讓虞兮裊多休息一會。
宮令棠滿七個月那日,舊塵山谷下了今冬第一場雪。虞兮裊把最后一片陳皮放進陶罐,忽然聽見內(nèi)室傳來熟悉的啼哭——比漏刻還準,戌時三刻。
宮遠徵我來
宮遠徵按住要起身的妻子,寬袖帶翻了兩根晾藥用的竹簽。他走路刻意放輕腳步的模樣有些滑稽,像只踮著腳的黑豹。
糖糖躺在藤編搖籃里,哭得小臉通紅。宮遠徵伸手要抱,指尖剛碰到襁褓又縮回來,轉(zhuǎn)頭朝外間喊:
宮遠徵裊裊,我手涼!
虞兮裊端著暖手爐進來時,正看見他對著掌心呵氣。宮遠徵發(fā)帶和手腕上的銀鈴鐺隨著動作輕響,糖豆似的淚珠突然停了片刻,烏溜溜的眼睛追著晃動的銀光。
虞兮裊遠徵哥哥,你晃晃手腕上的鈴鐺試試?
清脆的鈴聲在暖閣蕩開。糖糖伸出藕節(jié)似的小胳膊,抓住父親腕間的銀鏈就往嘴里送。宮遠徵慌忙抽手,孩子嘴一癟,哭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往下落。
宮遠徵要不試試藥浴?我新調(diào)的寧神方………
虞兮裊上月你給糖糖泡完,她亢奮得揪禿了我的兩盆綠蘿,鳥兒的家都薅沒了。
虞兮裊說笑著解開發(fā)帶,烏發(fā)垂落時帶起淡淡當歸香。說也奇怪,糖糖嗅到母親的氣息,抽噎聲漸漸弱了,只是還委屈地啃著拳頭。
宮遠徵忽然想起什么,抓起外袍就往外跑。再回來時斗篷上沾著雪粒,懷里抱著個鎏金暖爐。虞兮裊認出這是角宮書房的東西,剛要說話,卻見他小心翼翼把暖爐塞進搖籃。
宮遠徵哥說這個能恒溫……
話沒說完呢,感受到異物入侵的糖糖的哭聲陡然拔高。暖爐被小腳丫踹得哐當響,驚得廊下寒鴉撲棱棱飛走。
………
最驚心動魄的是臘八那夜。虞兮裊在藥房分裝明日義診的藥材,忽聽寢殿傳來瓷器碎裂聲。沖進去時,只見宮遠徵抱著哇哇大哭的糖糖,地上散著摔碎的安神香爐。
宮遠徵她想抓香灰玩……
.向來倨傲的徵公子在此刻居然也展現(xiàn)出來了無措與尷尬,臉上還沾著道黑印,眼神中的委屈巴巴不必啼哭的女兒少。
虞兮裊又好氣又好笑,接過孩子輕拍后背,說來也怪,糖糖一到母親懷里就止了哭,攥著虞兮裊的衣帶直打哈欠。宮遠徵不服氣地湊近觀察,鼻尖忽然被女兒的小手抓住。
虞兮裊你看,糖糖認得爹爹的味道。
虞兮裊輕笑著,把困得東倒西歪的小家伙塞進他臂彎,卻在宮遠徵低頭的那一刻,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瓣,宮遠徵愣了一下,但眉眼都染上了溫柔的情色。
虞兮裊前日你因藥材出外務,她聞不到當歸混著龍涎香的氣息,哭濕了三條口水巾。
宮遠徵糖糖~愛哭鬼
宮遠徵耳尖泛紅,聽著這話時,輕聲的哄了一聲。身體卻誠實地調(diào)整成糖糖最愛的傾斜角度。果然,小家伙揪著他垂落的發(fā)絲,很快發(fā)出綿長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