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玉衡注意到皇帝身邊的軒轅蕭退了出去。

楊昀春顯然也看到了，他在玉衡耳邊小聲嘀咕：“師父他這時候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軒轅蕭看著堂而皇之夜闖皇城的人，握緊了手中的拂塵。

“何人敢來皇宮放肆！”他飛身出擊，拂塵狠狠一甩。

那人縱身一退，一手那酒壺一手握少師，紅衣在月色下比身后萬家燈火還要耀眼。

是李相夷。

他隨手將酒壺往腰間一掛，抽出少師劍一劍便斬碎了軒轅蕭的拂塵，身姿矯健飄逸，面容清雋冷靜。

“曇花會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告辭！”

說罷，他輕盈地飛身離去。

路過下方的宴席，玉衡感受到那獨(dú)一無二的氣息，若有所感地抬起頭。

便瞧見盈盈月光下，李相夷一襲紅衣浸潤著夜色與繁華的燈火，對著她輕輕眨了眨眼眸。

原本冷峻的五官倏然柔和，帶著些頑皮的味道，顯現(xiàn)出肆意張揚(yáng)的意氣，連在黑暗的夜間也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長劍。

絲毫不被黑夜所籠罩，兀自散發(fā)著光芒。

他身后還溜著軒轅蕭，神情卻無半點(diǎn)驚慌，細(xì)細(xì)觀察，反倒像是刻意的放水。

“他！”楊昀春注意到玉衡的目光，順勢看過去，驀然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驚詫，“李門主？！”

玉衡先是也對著李相夷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直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下，才回道：“是他?！?/p>

語氣中含著明晃晃的笑意。

“這……”楊昀春一言難盡地望著自家?guī)煾改弥舛d禿的拂塵回來，只覺得什么東西碎掉了。

“李門主怎么能夜闖皇城呢？”他驚訝過后，問道。

“這可是壞了規(guī)矩的啊?！?/p>

軒轅蕭是楊昀春的師父，還是皇城司的都知，師徒二人自然是有些相像的。

玉衡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贊同道：“是壞了規(guī)矩?！?/p>

楊昀春自覺他們是一樣的，剛想繼續(xù)說些什么，結(jié)果玉衡又道：“但他是李相夷啊。”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毫不在意道，順便還警告了一下楊昀春，“昀春哥哥，你也不許說出去?！?/p>

楊昀春張了張嘴，卻吐不出半個字來，他滿臉懵然，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什么叫雙標(biāo)。

從此打開了向來守規(guī)矩的小小少年新世界的大門。

見他沒說話，玉衡就當(dāng)做他默認(rèn)了。

半晌過后。

就在玉衡以為這一茬已經(jīng)過去了的時候，她忽然聽到楊昀春莫名其妙地“哦”了一聲。

玉衡看了看他俊俏的臉蛋，也不像傻了樣子啊，疑惑道：“你哦什么？”

楊昀春乖乖巧巧道：“衡妹妹，我不說出去?！?/p>

說著，他又變得有些嚴(yán)肅：“但你還是要和李門主好好說一下，下次不可了。”

“我?guī)煾甘腔食撬镜亩贾?，我不能次次都如此?！?/p>

玉衡：……

她被楊昀春整笑了，“好好好，我會和相夷哥哥說的?！?/p>

說什么說，下次不讓你看見不就好了？

楊昀春不知道玉衡主打一個陽奉陰違，只是和之前每一次聽到“相夷哥哥”的時候一樣，微微不開心。

衡妹妹之前明明只喊他一個人哥哥的……

但楊昀春懂事，他把不開心壓在心里不說，只是周身散發(fā)著低落的氣息。

襯得盛開的曇花都頹了，明亮的燈火都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