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宮的試煉對于宮遠徵來說意義不大。

且不說蝕心之月的秘密他和梵音已知曉，月宮上下所有醫(yī)書翻爛了月公子也找不出什么難題能問住宮遠徵。

掉了整整三夜的頭發(fā)后，他終于想出一道正經的考題。

“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用暗器傷了執(zhí)刃夫人，我們在長老院辯駁其身份時，我交了一份試言草的藥方。”

宮遠徵點頭，“那藥方是假的，藥也是假的。世界上怎么會有能窺探人心秘密的藥?！?/p>

月公子點頭又搖頭，施施然道：“那藥確實是假的沒錯，但世上不一定沒有能窺探到人心的藥?！?/p>

“你的考題便是研制出一味真正的試言草，若是我服了此藥能說出我心底最深的秘密那便算你們過關?！?/p>

月公子留下此話便乘船而去，獨留宮遠徵在原地腹誹將他罵得體無完膚。

梵音鎖著眉拉住他胳膊正經問道：“試言草是假的？那當初你在角宮前中了藥效倒地是什么意思？你還說……”

你還說喜歡我來著是真還是假？

這半句話梵音卡在嘴邊說不出口，最后只能打馬虎眼蓋過去，

“你還說了那些話也是騙我的嗎？”

宮遠徵當然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試言草吐真言的藥效是假但的確能讓人四肢無力頭昏腦漲。

他那時倒在梵音懷里神志不清，被那么直截了當?shù)匾粏柧凸硎股癫畹卣f了喜歡。不過此刻再回頭看，那時應當是真的喜歡。

“試言草只會讓人神志不清沒有吐真言的藥效。我都研制不出來的藥他怎么可能……”

梵音突然大跨一步擋在他面前，叉著腰質問，“那你說的話呢？是真是假，還是想哄騙我看我笑話？”

宮遠徵面色張紅發(fā)燙，他把人推開卻沒敢用太大的力，“我不記得了。兩年過去了我早忘了說了什么?！?/p>

“先想想這關怎么過吧。我可不想比宮子羽還要遲出去?！?/p>

梵音大方地將腰間錦囊往他面前一丟，藥或許做不到讓人吐真言，蠱倒是可以。

“這叫牽機蟲，服下之后蠱蟲蟄伏在服用者心脈麻痹其神經。若是有人扛住了藥效說了謊，說謊時加快的心跳血液流速加快就會激活這蠱蟲啃噬其心脈?！?/p>

“但這蟲不致死，只會讓說謊的人痛上一痛，最適合你這樣的騙子?！?/p>

錦囊里是一只還沒浸過藥的蠱還有牽機蟲藥液的藥方。

宮遠徵捏著那蟲子面上又是一熱，似乎覺得更對不住梵音了。

可再轉頭她已經自顧自地坐在碼頭上賞花賞月，那背影大有這輩子都不要再與他說話的架勢。

他跟著那藥方制出藥液，又多加了幾味麻痹神經的藥材和藥方將蟲子泡了進去。

那蟲子泡了三日，梵音就這么和他冷戰(zhàn)了三日。

第四日伊始，那蠱蟲已通體發(fā)紅宮遠徵便是此方已成。他捏著那蠱蟲糾結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下定決心去尋了梵音。

梵音以為他終于要來道歉，于是偏過身子看他，就見他把那蠱蟲吞下半跪在身前。

“誒！你瘋了??！你吞了我們拿什么給月公子交考卷！”

“那就再煉。一只蠱蟲而已?！蹦切M見效極快，不消片刻宮遠徵就已視物不清，要不是有梵音扶著他怕是要頭一歪摔進月宮的河里。

“從前我拿試言草騙了你，現(xiàn)在我再拿這牽機蟲求你原諒。你想問什么我都會答?！?/p>

這話說完宮遠徵就已徹底失去自我的意識，眼神空洞地像行尸走肉。

梵音握著他胳膊的手漸漸發(fā)力，然后眼眶一熱滾下幾顆淚珠。

“兩年前你在角宮門口，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少年緩緩點頭，木訥但又認真。

“這回沒騙我了？”

宮遠徵搖頭，發(fā)鈴隨之發(fā)出響動，在空曠的月宮里一陣一陣地回響。

梵音摟過他，讓他把頭靠在自己肩上好躺的舒服些，最后又拍著他肩頭柔聲哄，“好好睡吧?！?/p>

遠處月公子乘船而來，看到宮遠徵的模樣就知他們藥已煉成。他從袖中取出一份卷軸遞出，“恭喜你們，過了第二域試煉，這是斬月三式的刀法和心法，等他清醒后就讓他來尋我吧?！?/p>

“我們還沒問出月公子的秘密呢怎么就過關了?！?/p>

月公子莞爾，背手仰頭看向飄零入水的紛揚花瓣，“你不是已經問出了他的秘密了嗎？”

“至于我，云雀之后，再無秘密可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