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突然游學,一游就是三年,之后還一直留在威京參加科舉,也沒想過回去。哪個姑娘等得起?。啃乓?,你今年都21歲了吧?那姑娘就算和你相差一些,但也至少17歲往上了吧?姑娘們普遍是15歲左右成親,她真的能等得起一個陌生人嗎?”
錢信一微微低頭,那一刻,他是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有些愧疚的。
“所以,我猜,除非你考中舉人的消息早早就傳回去了,不然,錢家很有可能給你退親了,免得耽誤人家姑娘。但是我看你們好像沒有送消息回去的意思,這處宅子,還是咱們剛剛考過歲考之后,你們家里合資買下的吧?也沒留個家里來的下人,全讓人回去了。”
就連趙天都有些尷尬:“這事確實是我們疏忽了……”
“所以我自作主張,在我們都考過舉人之后,我就讓人遞了消息回去?!?/p>
魏梓陽&趙天&錢信一:?。?!
“一個是讓你們家人能夠放心,二個是想讓他們跟著高興高興。寄來給你們的信件中,一直沒有催婚的事,也是因為之前我遞回去的信中說了,最好讓你們安心備考,不要有過多的煩擾,將來走到哪一步都不確定,成親之事急不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三家都不是獨生子,頭上頭下都有兄弟,成親之事確實可以不著急,還是考取功名要緊。
所以三家后來寄來慰問他們的信里,都沒提到這些,只是關心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錢夠不夠花這些。
在三家人眼中,他們這三個不成器的兒子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因為能蹭到楚獄的老師周季以外,更因為有楚獄這個八面玲瓏的人在。
什么事她都會先想好,提前打點好,包括這次年前準備年禮,也都是她在準備的。
要不是有她在,他們家的傻兒子一定還窩在淮陽府,想著今天去哪個酒樓吃飯,明天去哪個詩會吟詩作對。哪會像現在這樣努力奮發(fā)讀書,內卷考取功名。
“待今年會試、殿試過后,如果實在離不開威京,我建議你們還是和家里通個信,能來威京的就來,不能來的就算了。其實我不推薦他們往威京來,今年的大雪你們也見識過了,開年后估計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大旱。淮陽府的地理位置偏南,雨水雖然多了點,但是比起整個大南方來說,反而相對算是風調雨順了。來到威京,人生地不熟不說,不經意間還容易招惹世家紈绔子弟,而緊接而來的大旱也會造成威京糧價物價上漲,不遠千里的趕到這邊,實屬受罪,倒不如一直留在淮陽府,好好發(fā)展家中產業(yè)才是最好的選擇。”
趙天在這方面倒是向來認真,楚獄懂的比他們多,他也樂得不恥下問:“若是如此,這兩日我便給家中回信,說明清楚情況,也省得我爹尋思著要不要把生意做到威京來。說實話,威京除了緊鄰一條運河,便沒有其他大的水域,而即將到來的大旱,對我們家來說實屬打擊。倒不如真像你說的,留在淮陽府,水產充足,專門做往北的生意?!?/p>
“那我也要給家中寄個信,退沒退親這事得給個準頭,若是退了便罷了,若是沒退……恐怕今年內我就得成親?!?/p>
“嗐!多大個事啊!成親又不影響考科舉,到時候有了嫂子,我們還能跟著蹭點吃的喝的,蹭點縫縫補補?!蔽鸿麝栂騺頉]大心。
“去去去,那也是我娘子、你們嫂子,不是你的廚娘、繡娘!”
“還沒見著影呢,就你娘子了?”
幾人一番插科打諢下,嚴肅的話題就此告一段落。
守歲是所有人的節(jié)目,卻不是楚獄的節(jié)目,大家都以她的身體為由,不允許她熬夜。
左右她也不想熬夜,所以大概晚上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她就回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來,精神抖擻地想要叫三人一起出門逛逛時,只是聽到房內傳出的呼嚕聲音,卻沒一個人打開門。
楚獄:……
好家伙,這是真熬了通宵?他們怎么熬的?干坐嗎?
周季今天的精神也還行,一看就是沒有通宵的人。
“老師,新年吉祥?!?/p>
“嗯,你也吉祥?!?/p>
只是,應了話后,楚獄還一直站在他面前不走,直勾勾地盯著他,讓他有些困惑不已:“怎么了嗎?”
“老師,拜年的紅封呢?”她攤開兩手手心,十指還動了動。
周季:……
*
二月初,令學子考生們最是緊張的會試就要開始了。
過了會試,基本就屬于考上官了,后邊的殿試是只排名,分出一甲前三是重點。
比起夏伏天連考三天的三場鄉(xiāng)試,冬伏天的會試,是每三日考一場,一共三場,又稱為春闈。
各大賭坊的盤口都更新了,楚獄的賠率果不其然來了個大跳水。倒是鄉(xiāng)試前開的第一場盤口,讓魏梓陽三人賺了個盆滿缽滿。
二月初九,會試開始。
因為考場寒冷,染了風寒而咳嗽的考生比比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楚獄的咳嗽反而不引人注意了。
冷不怕,多穿幾件就好,就怕熱,還不能都脫了。所以楚獄在會試中感覺比在鄉(xiāng)試時的感覺要更好一些。
會試考完,成績會在四月放榜,所以又稱為“杏榜”。若能考中,便是貢生,也就是進士,案首稱為“會元”。進士皆可享受朝廷俸祿,亦可進入國子監(jiān)學習。
杏榜的重要性是整個科舉流程中最重要的,只有過了,被指派官職的可能性才更大。
三月,鶯飛草長的季節(jié),鳥語花香時,魏梓陽又耐不住寂寞,嚷嚷著要去附近的山上登高望遠了。
“也是到了桃花盛開的時候,出去走走也可以?!敝芗菊J同道。
只可惜,楚獄將小手揣進廣袖的袖口里,潑了他們一大桶冰水:“諸位莫不是忘了,大旱已至,今年的桃花根本開不好,稀稀拉拉的不說,狀態(tài)也不行,就算桃花樹耐旱,也遭不住這種大旱??峙卢F在威京中有心的百姓都能發(fā)現,運河水位明顯下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