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政殿里
潤玉摩挲手里燃盡的梵香灰,若有所思!素問梵香燃起,可神魂入夢!被入夢者心底記憶最深刻的往事會一一被開啟,重演一遍!
醒來后,只會覺得那夢境是真實發(fā)生過的,融進骨血,刻在記憶!
他得梵香!不過是想入得錦覓的夢境,陪她長大,如同她凡間歷劫那時一樣,守著她!
她幼年拘在水鏡,孤苦伶仃!沒有爹娘疼愛,借著梵香許她一段美好的回憶,醒來后,她許是還能如同曾經(jīng)那般,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葡萄!
他囚禁她,卻只想在自己羽翼呵護下,她此生喜樂安康!
可昨夜,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也未曾入得她的夢境,莫不是這梵香竟是對她無用?他翻閱書冊,依舊不解,喚了鄺露去披香殿取昨夜的夢蹤!
鄺露匆匆去披香殿取了夢蹤,心下忐忑,上次潤玉也是看了錦覓的夢境,月老教錦覓如何虛與委蛇救魔尊,潤玉為此震怒!
今日,又是怎么了,她埋頭胡思亂想竟一下撞了人,手里的夢蹤散落一地,來不及看對方何人,慌忙跪地撿了起來!
兩手相碰,那夢蹤被人搶先一步拾起,鄺露一驚,抬頭一看,立馬慌了手腳。
“仙上,您.....怎會在此”錦覓很少來七政殿,先前幾次,不過皆是為了金丹還有替魔尊求情!
錦覓未答言,手里翻閱著夢蹤,早先鄺露就和自己說過,潤玉一直借著魘獸夢蹤窺探自己的夢境,這讓她十分不快,今日,算是被她撞上了嗎?
“他要你送去的?”錦覓挑眉,鄺露自然知曉她口中的“他”是誰,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錦覓冷哼一聲,他這窺探別人夢境的毛病倒是一點都沒變,捏緊夢蹤,伸手一個變幻,錦覓那一欄,瞬間被抹了個干干凈凈。
“仙上”鄺露驚呼。
“以后每日我的夢蹤會親自過目,休要再做這些小動作”錦覓扔下夢蹤,徑直往回走,一路忿忿不平。
花界之事他處理的無可挑剔,本欲來七政殿與他一同午膳,順道表達一下心里的謝意,沒成想看到這檔子糟心的事!
七政殿里
“她當真如此說?”潤玉端坐在案前,挑眉。
手里捏握的筆,微微收緊,她這般惱羞成怒,倒有些不像她。
“許是仙上怕夢境里的人讓陛下看了心生不快,才會抹去,鄺露看得出仙上是在乎陛下的!“鄺露猶豫,猜測道。
望著她抹去的夢蹤一欄,潤玉皺眉,他竟越發(fā)好奇她究竟夢到了什么,難道真如鄺露之言,那人會是旭鳳嗎?
眸色陡暗,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又恐她因此事與自己心生間隙,隨即放下筆,起身。
“夢蹤一事,你且不必再管,退下吧”
“是”
“等等”
“陛下還有何吩咐!”
潤玉撣了撣衣袖,并未抬頭,叮囑道"我與覓兒成婚有一段時日了,先前你一直喚她仙上,覓兒生性不拘小節(jié),本座也并未在意,今日正好你在,以后不論在朝堂還是私下你都應當喚上一聲天后娘娘!“
鄺露聞言,心里一陣難受,哽咽幾下,見潤玉自顧寫字,未曾看她一眼,輕咬唇瓣,退下。
璇璣宮
潤玉處理完公務匆匆回宮,推開殿門,見錦覓端坐在他平日案前,手里拿著話本,她在九重天上久了,實在無甚趣味,先時最愛看的話本也當真覺得無趣。
今日,潤玉回來的挺早,她看了他一眼,并未理會,潤玉知曉她為早上的事情賭氣!
他蹲在她身
他蹲在她身邊正欲解釋,反思一想她為這夢境如此動怒,到底是夢見了什么?心口郁結,話到口中,生生咽了回去。
“覓兒,我今日要和破軍要去一趟軍營,可能回來的晚些!.....你一個人....早些休息”潤玉說著幫她整理著額間亂發(fā)。
錦覓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潤玉見她不愿理自己,眸色晦暗,隨即起身,默默走向桌前,單手撥動香爐梵香燃起,異香環(huán)繞,錦覓只覺不過片刻功夫,那股倦怠之意再度襲來,伏在案上,打起瞌睡。
身體被人輕輕抱起,她順勢就往那懷里縮了縮,潤玉將她平放在臥榻上,正欲起身,靈臺不復清明,知是這梵香作梗,他強撐意識,不過轉瞬之間,倒在了錦覓身旁.....
入夢~香蜜
再度睜眼潤玉只覺頭疼欲裂,身上酸脹難挨,一瞧身下龍尾盡顯,似是有人在刮他的鱗片,心下一驚,趕忙坐起,只見一個紫衣小童,拿著菜刀磨刀霍霍,身邊放在一個木盆,里面裝滿了醬料蔥蒜...
他瞬間明白,這是把自己當成吃食了嗎?何方小妖如此放肆,一把揪起那個小童,還未開口,她已經(jīng)抱頭哭著喊饒命了,再一看,這膽大包天的小妖不是錦覓卻是哪個?
他松了手,心下一軟,環(huán)顧四周,實乃花界無疑,想來這便是錦覓的夢境了,看她現(xiàn)下不過三千來歲,似乎比上九重天那會,還要小一些....
“喂!”錦覓心里害怕,原以為是一只有些修為的“魚精"死在了岸上,拿了幾滴花蜜也未曾救活,實在可惜,若是拿它燉了魚湯帶著連翹美餐一頓,說不定還能漲漲靈力!
沒想到他竟一下醒了過來,嚇得她連連求饒,遠遠看著這“魚精”,錦覓縮了縮脖子。
自是她的夢境,潤玉趕忙收起了龍尾,這梵香果然神奇,說是夢境,竟與現(xiàn)無異,若是醒來后錦覓還能記得這夢境,那更不能嚇壞她了。
他哄到,自己乃是天上應龍,是她有了千年婚約的夫君,錦覓生在這水鏡千年,倒從未聽過夫君一詞,她只聽得天上來的,便想此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上仙,夫君?莫不是他的稱號,與那書上太上老君一樣?
錦覓嘖嘖嘖連聲贊嘆不已,開始巴結潤玉,還邀他去了自己的小屋,恭恭敬敬地請他坐自己的臥榻。
“小魚夫君!請上坐”
潤玉忘記有多久未曾見過這樣的錦覓,那聲小魚夫君喚的自然,潤玉不覺耳根微燙,他這般算不算是誘哄她,有違君子!
錦覓見潤玉坐好了,趕忙開始在屋子里翻騰起來,各樣吃食,小時候的玩具,滿滿堆在臥榻上,不一會兒,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
"小魚夫君!你看看,這里.....還有這里....有沒有你喜歡的"錦覓這人向來大方,既然小魚夫君把自己當朋友,她自然得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他!
潤玉看著堆滿臥榻的玩具吃食,不覺失笑,想來天地之間也唯有花界才能養(yǎng)出這么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覓兒!
伸手執(zhí)起一只玄色小瓶,這瓶子有些眼熟,錦覓定睛一瞧,那不是自己精心釀制的香蜜嗎?
心里一抽,小魚夫君真是有眼光,那可是自己封存了百年都舍不得嘗一口的香蜜啊!
錦覓雖然心里如割肉一般舍不得,可是轉念一想,大家都是朋友,怎得能如此小氣,嘆息一聲!
“既然,小魚夫君喜歡,那香蜜.....就送給小魚夫君了"說著將那小壺推向潤玉。
潤玉輕啟小瓶,香甜之氣縈繞小屋,錦覓贊嘆道“好蜜好蜜”。
“錦覓仙子當真舍得嗎?”潤玉見她兩眼緊緊盯著香蜜,自是知曉她的心思,卻還是忍不住逗一逗她!
“自然”錦覓忍痛咬牙。
潤玉一笑,隨即那香蜜倒入口中,知曉她寶貝,斟酌不過數(shù)滴,錦覓見他那唇瓣邊沾染著些許花蜜,猶自心疼!
“小魚夫君”錦覓忍不住提醒道!
小手伸向他的唇瓣,沾上一點殘余的香蜜,下一秒含在自己口中,這味道,當真是香甜怡人,不枉自己精心釀制這么多年!
她湊近潤玉,唯恐浪費一滴,將他唇角殘余的一滴舔盡....
這一下,錦覓更加后悔了,這好東西怎么就輕易送人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想想能不能再找他要回來?
潤玉被她此舉驚到,神魂俱顫,恍恍惚惚之間,他拾起一旁的香蜜,當著錦覓的面,一口飲盡!
錦覓大吃一驚,她正盤算著如何討回香蜜,眼下望著手中空空如也的瓶子,她呆愣了,片刻后,反應過來!
“你給我吐出來!”
兩手抓緊潤玉的衣服,心疼的無以復加,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手開始撬開他的唇瓣.....
下一刻,錦覓成功搶回自己的香蜜,不過是用嘴,她撐著潤玉的胸口,起身滿足的咂咂嘴,意猶未盡.
潤玉雙手撐起身體,半闔雙目胸膛起伏,那張臉依舊是平日里云淡風輕的模樣,獨那因發(fā)燙微微泛紅的耳根處,出賣了他!
一把拉過還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錦覓,單手扣住她的后腦,沙啞道:“錦覓仙子難道不知’“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嗯?”
錦覓尚在思及他此話何意!走神間,潤玉已經(jīng)低頭開始掠奪她口中的香蜜,這讓錦覓驚慌不已,瘋狂掙扎起來,兩手抵住他的胸膛,心里大喊!
沒有了,沒有了!小魚夫君,香蜜我全部吞下去了,委實再沒有一滴了,你再這樣找下去,小葡萄就要被咬壞了!
這香蜜滋味,讓潤玉幾番嘗試下,食髓知味,松開她喘息片刻,再一次欺壓.....
咚咚咚地敲門聲不絕于耳,潤玉心生煩躁,本不欲理會,只那捶門聲伴隨著聲聲陛下陛下!
那喊聲好似是破軍,潤玉心道這是花界又是覓兒的夢境,他如今應該還未被旭鳳挑選成為參軍,又怎會在此?
潤玉眉頭收緊,心生狐疑!
輕輕松開錦覓,柔聲哄慰一番,隨即起身開門推開木門,正欲開口,只見破軍看見自己,雙眼一亮,猶如銅鈴,一雙大手猛地抓緊潤玉雙臂!
“陛下!臣可算是找到你!”他是武將出生,手勁自然大的很,潤玉被他幾番搖晃之下,這破軍今日是瘋了嗎?進來不行參拜之禮,還對自己上下其手!
“放肆!"潤玉喝道!
未料到破軍今日抽了什么瘋,竟毫不畏懼,依舊拼命搖晃著自己.....
潤玉皺眉,腦袋昏昏沉沉,
再一次睜眼,已然天黑,潤玉一驚,坐起!
身上被汗水浸透,他不禁撫額,這次入夢算是成功了嗎?
靈臺不復清明,恍惚間他似是只記得夢中那瓶百年香蜜,果然不似人間凡品回味那香蜜滋味,臉頰燒紅,潤玉有些羞澀,唯一不快的是,為何錦覓的夢境里,會在最后出現(xiàn)了破軍,莫不是他們以前就相識?
他為何聲聲喚著陛下!
潤玉深思,猶見錦覓猶在夢中,替她揶好被子,移步起身開門,誰料這大門未開,一個壯碩漢子如同醉倒一般倒向殿內(nèi),潤玉甩袍退出幾米!
“御殿將軍!”潤玉怒喝!
定睛一看,這醉漢不是破軍卻是哪個!
悠悠轉醒!破軍見勢,嚇得兩腿發(fā)軟,慌忙行禮認罪!
今日陛下說要與自己去軍營看新兵操練,讓自己在殿外侯著,這一侯就是半日,他急了,自己尋著找到陛下的寢殿,沒成想在門口聞著一股異香,打了個盹.....
陛下一向守時,今日失約必有緣故,瞧著陛下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甚至耳根微紅,破軍也是成了婚的,自然是知曉陛下這消失了半日做了什么,也能理解,到底新婚燕爾.....
“陛下現(xiàn)下還要隨臣去軍營嗎?”知曉陛下尷尬,破軍話鋒一轉,潤玉也想起來,先前應承了他去軍營之事,這事到底還是自己的過失!
潤玉輕咳一聲,隨即點了點頭!
隨破軍去軍營操練新兵回來已然深夜,潤玉輕輕推門而入,眼見錦覓還在臥榻睡著,眉頭微皺,移步案前,掐滅剩余的梵香....
過些時日,他便要時刻呆在軍營,這梵香須得好好收起來。
新帝上任,若無政績戰(zhàn)功恐難服眾,當日天魔大戰(zhàn),雖說將那魔界一網(wǎng)打盡,我天界卻也損兵折將數(shù)萬,傷筋動骨!
這些時日借著天界休養(yǎng)生息之勢,下界各方蠢蠢欲動,伺機作亂,常年深居羅耶山的一族,聯(lián)手鳥族,開始以洞庭湖水妖禍亂人間百姓之名,開始瘋狂屠戮水族萬千生靈,都知曉天帝陛下乃是水族出生,母親亦是人魚族公主!
這消息!讓潤玉震怒,趁著天界與魔界打得兩敗俱傷之際,妄想坐收漁翁之利,蓄意挑起戰(zhàn)端,將洞庭湖三萬生靈性命視若草芥!
朝堂上,緩緩吐出兩個字“應戰(zhàn)”
他親自操練新兵,他一直都懂若想要保護自己的子民,唯有變強,更強,強到另所有人望而生畏!
吞窮奇亦是如此!
接下來便是親手締造一支戰(zhàn)無不勝的強大軍兵!他對破軍委以重任,提拔四大戰(zhàn)將,左右先鋒!
大有瘋狂對外宣戰(zhàn)之勢!
思及此處!捏碎了手里的杯盞,他才方然清醒!
此番這一去,錦覓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