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出來之后,盛徹給班主任發(fā)了條請假微信,一溜煙鉆回了家里。
走過繁華的高樓街道,繞過五金市場,幾排明顯與這座城市不匹配的建筑映入眼簾。走過水果攤,幾座年歲已久的平房與銀杏生長在一起,若隱若現(xiàn)。盛徹將揣在兜里的檢查結(jié)果又向深處摁了摁,隨后和水果攤老板打了個招呼。
“今兒回來這么早?”
李姨臉蛋被凍得紅撲撲的,她挑了一個橘子,在身上擦凈了灰塵,遞給盛徹,臉上浮著笑。
“請假了?!笔亟舆^橘子,照例道了聲謝,接著道,“身體不太舒服?!?/p>
李姨聞言緊張的直起腰:“沒事吧孩子?天冷了,記得加衣服?!?/p>
“沒事,一點(diǎn)小病罷了,我記得呢姨。”
李姨不罷休地站到盛徹面前,摘下手套摸了摸他的額頭,盛徹也乖乖的把頭伸出去。確定沒有發(fā)燒之后,李姨才逐漸放下心來。
“快回家休息吧,外面涼。你爸老不在家,也沒人管你,自己可千萬照顧好自己。”
盛徹正因?yàn)樵衅诜磻?yīng)覺得難受,聽了李姨的話,鼻子不由得一酸。在眼淚即將要落下來的前一秒,他急忙和李姨道了句別,匆匆向家里走去。
眼前全是破敗的景象。盛徹家就住在這座破老小中,因?yàn)闆]人組織看管,許多人家的暖氣費(fèi)都未能交上,到了冬天只能一天又一天的申訴,看著滿墻上的搬家廣告,盛徹并未多理,三兩下就進(jìn)了屋。
“咔嚓”一聲門響之后,屋內(nèi)是死一樣的寂靜。
盛徹靠在門后,終于得以發(fā)泄似的將口袋里那張黑白的檢查報告單狠狠扔在地上,隨后蹲下身去,將腦袋埋在臂膀里。
他的確無人管教,以至于長成這樣頑劣的性格,但他也絕不是花心放縱的人。剛分化成Omega的那年,他極其厭惡自己,想到這樣的自己將來也會被別人保護(hù),甚至?xí)閯e人生兒育女,他恨不得自殺,只是后來發(fā)現(xiàn),許多身強(qiáng)體壯的Alpha都打不過自己,那點(diǎn)屬于一個青春期男生的自尊心才被慢慢找回來。
母親受不了父親的毒打,早早改嫁了。而自己的父親,正是一個能和自己在同一家夜店遇上的酒鬼,貪婪又自私。盛徹早已不記得從小到大,自己有多少個夜晚獨(dú)自在冰冷的家中度過,他那個一回家就暴躁打人的父親,不如死了好。
所以盛徹認(rèn)識很多朋友,幾乎每天放學(xué)之后,都會和他們一起出入風(fēng)俗場所,但他守著本分,連發(fā)情期都只靠抑制劑強(qiáng)行撐過,更不會輕易和Alpha上床,還有了孩子。
想到這里,盛徹抬起頭,伸手將地上那張有著兩團(tuán)黑漆漆圖像的單子撿回來,細(xì)細(xì)的觀看。
“到底是他娘的哪個畜生……你最好別叫老子逮著……”看著看著,盛徹的嘴里不免罵起臟話來。
方才在醫(yī)院,他無知地向醫(yī)生打聽孩子父親的下落,結(jié)果換來醫(yī)生一頓嘲笑:“小伙子,這事得問你自己啊?!?/p>
于是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自己上個月到底都做了些。
打架……睡覺……喝酒……不對,上個月的那節(jié)數(shù)學(xué)公開課自己還回答了一個問題。
盛徹想的腦子都要炸了,他的確記得有幾日自己喝的醉醺醺,在學(xué)校里就沒能睜開眼,連好兄弟鄧白拉自己去小樹林里抽煙都沒答應(yīng)。
正想著,手機(jī)突然若隱若現(xiàn)的響起鈴聲。
盛徹站起身來,從兜里掏出手機(jī),一看來人,巧嘛,正是鄧白。
他按下接聽鍵。
“我操,盛哥你沒事吧?”鄧白火急火燎的聲音傳進(jìn)盛徹的耳朵里,“賀超龍那個傻逼,今天沒把他揍個半死算他命大,等明天我跟顏俊西再揍他一頓,你正傷著呢就先別出手了,看我倆幫你……”
“鄧白?!笔赝蝗怀雎暣驍嗨劬Χ⒅种心菑垐蟾鎲?。
“啊?”
“我和你說個事?!笔仄届o的舉著手機(jī),“我懷孕了?!?/p>
電話那頭靜了足足有十秒鐘,緊接著傳來一聲暴喝。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