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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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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的大雪在晨曦微露時(shí)停了，慘人的白反照著刺眼的光。

謝危有雪盲癥，沈芷窈是知曉的，所以文昭閣內(nèi)但凡能透光的地方沈芷窈都籠蓋上了一層薄紗。

謝危“辛苦我的阿楚了?！?/p>

楚，是沈芷窈的字，是沈芷窈遇見謝危后才有的，那所謂的及笄之禮，沈芷窈一介質(zhì)子哪里來的顏面，更別提什么加冠取字。

沈芷窈看著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壯，發(fā)絲烏黑，一副含笑表情令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亂臣賊子著四個(gè)字與他聯(lián)系起來。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gè)人，反了。

沈芷窈“下雪了呢。”

謝危“是啊，常言瑞雪兆豐年，都會(huì)好的?！?/p>

沈芷窈“謝?！?/p>

沈芷窈看著謝危，試著去想那個(gè)雪夜，謝危被拋下的那個(gè)雪夜。

謝危是薛定非這件事，謝危早就已經(jīng)坦白，平南王之亂無辜的不僅有那八百義童，更有謝危。

沈芷窈“那個(gè)冬天，你冷不冷？”

沈芷窈第一次遇見謝危是在南方一縣，沈芷窈得大昭太子傾慕特允她跟隨南下游玩，也就是在這里，沈芷窈遇見了一身白衣為民譜寫罪狀書的謝危。

再后來，又遇見了呂顯。

沈芷窈說，這輩子的快樂都用在了那短短半月。

謝危“很冷，我差點(diǎn)以為我要死了?！?/p>

謝危聽到沈芷窈的話心顫了顫，伸出手將沈芷窈拉入懷中，生怕沈芷窈離他而去。

他這一輩子，已經(jīng)放手了太多，唯獨(dú)沈芷窈，絕不放手。

沈芷窈“如若我再早一些降生。”

沈芷窈“如若我再早一些遇見你。”

沈芷窈“是否就會(huì)不一樣了？”

聽到沈芷窈的話，謝危不自覺的胳臂用力，惹得有些疼痛，但沈芷窈也不出聲反抗。

謝危被當(dāng)替死鬼的后一年春天，沈芷窈降生。

謝危“會(huì)有什么不一樣呢？”

謝危“我只是薛家的一步棋，又有誰真正的憐我？”

謝危“我今日的這條命，只屬于我自己。”

停頓下來，謝危舉起沈芷窈的手放在唇邊，愛戀的親吻。

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谑直成?，癢癢的。

謝危“當(dāng)然，還屬于我的阿楚?！?/p>

與文昭閣的溫存不一樣，坤寧宮此刻安靜無人，除了靜坐在銅鏡前的姜雪寧，姜雪寧回憶著昨日沈芷窈的話，心想著，自己應(yīng)是活不成了。

朱紅宮墻配上皚皚白雪，倒真是別有一番韻味。

黑壓壓的，姜雪寧的坤寧宮早已聚集了一片將士，是誰安置的？謝危？燕臨？還是沈芷窈？

姜雪寧“我要見謝危?！?/p>

姜雪寧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出，緊接著，她便可以聽到竊竊私語聲和離去的腳步聲。

約莫過了半柱香，腳步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的腳步聲沉穩(wěn)有力，姜雪寧知道，是謝危來了，猜的再準(zhǔn)一點(diǎn)，沈芷窈也跟來了。

姜雪寧“謝大人！”

姜雪寧知道，謝危能聽見。

于是也不管謝危有沒有答話，自顧自的說著。

姜雪寧“您殺皇室，誅薛家，滅天教，您手握權(quán)柄，也手握我的姓名?！?/p>

姜雪寧“我本沒有資格同您講條件?！?/p>

姜雪寧看著手中那把做工精巧的匕首，苦笑，這是昨日沈芷窈走后不久便派人送來的，其心昭然若揭。

姜雪寧留下一滴淚，燙在她的手臂。

姜雪寧“我這一生，利用許多人，可他們也都報(bào)復(fù)了我，我誰也不虧欠?！?/p>

姜雪寧“可是唯一人，一生清正，是我脅之，迫之，害他誤入歧途，謝大人，他是一個(gè)好官?！?/p>

姜雪寧“還望謝大人看著當(dāng)年上京路上，雪寧對您的喂血之恩饒他一命?！?/p>

聽到姜雪寧的話，謝危不是多意外，倒是沈芷窈有些意外。

沈芷窈沒有想到，姜雪寧算計(jì)了那么多人才得到的皇后之位居然在此刻不重要了，薄情冷血到極致的皇后娘娘此刻才像是一個(gè)活生生的人。

謝危“可?！?/p>

在得到謝危的準(zhǔn)確答案后，姜雪寧笑了笑決然的抬起手，手起刀落將鋒利的匕首刺穿身體。

很痛，姜雪寧并沒有立即死去，而是殘存些許意識(shí)，她能聽到有人在交談。

謝危和沈芷窈進(jìn)來時(shí)，便看到姜雪寧的血落在地上匯聚成一朵朵花。

沈芷窈“要不要告訴燕臨？”

謝危“他遲早會(huì)知道?！?/p>

沈芷窈蹲下身，看著姜雪寧，拿出帕子遮擋在姜雪寧臉上，叫人來抬走下葬。

侍從唯唯諾諾的請示，葬在哪里？

沈芷窈沉吟了片刻，答話。

沈芷窈“就葬在坤寧宮吧?！?/p>

那人聞言覺得有些不妥，便試探的去看謝危，誰知謝危也點(diǎn)頭。

謝危“那就葬在坤寧宮吧。”

這就是了，姜雪寧心想著，浮萍一生，這坤寧宮終究成了吞她骨，葬她命的墳?zāi)埂?/p>

混沌中，姜雪寧惡惡耗耗的站在一片昏暗之中，竟然聽到張遮斬首始終的消息，姜雪寧心底發(fā)涼，原來謝危答應(yīng)她的一切不算數(shù)，是了，她怎么可以相信謝危的話。

姜雪寧想著，這一次徹底的閉上眼，迎接無盡黑暗。

沈芷窈“把這宮門，給我破開?！?/p>

殺戮是在姜雪寧死后開始的，整個(gè)皇宮似乎沒有可以桎梏沈芷窈的東西了，姜雪寧破開一個(gè)太妃的宮門，指揮著將士。

就這樣，一場大殺戮開始了。

當(dāng)年送沈芷窈去當(dāng)質(zhì)子的每一個(gè)人，都死在了沈芷窈的手上。

后來有人說，沈芷窈殺瘋了，七八歲的孩子都沒有放過，但是只有謝危知道，他不無辜，當(dāng)年沈芷窈第一次回國，這弱子仗著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對沈芷窈頤指氣使，使沈芷窈受盡屈辱。

都不無辜，這場殺戮里死的人，都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