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建起羊圈,殷勤地喂草與水養(yǎng)肥羊羔是為了將羊視作家人嗎?”她想起自己的經(jīng)歷,“肥起來的羔羊會因感激牧羊人,而被免于屠刀嗎?此時給予的食料是為了索取將來的性命,是還要將未來必定斬下的屠刀稱之為恩惠嗎?”
“我不許你侮辱我們間的情誼!”桑德怒吼道。他氣得血脈膨脹,一拳砸在墻壁上,發(fā)出怖人的巨響。他試圖恐嚇她,但應憐己只以一種輕蔑而厭惡的眼神督視著他,他的行為在她眼中就像氣急敗壞的屁孩般惹人厭。
“你那是什么眼神?”桑德從未感受過這般明顯的輕蔑跟惡意。
“你侮辱了辯論呢。”應憐己抬起手,看著自己變長的指甲說道,“武力的威脅可以作為一場辯論的開始,但不可能被視為一場辯論的終結(jié)。娛神詭論,我等辯論之景早已呈給眾神?!?/p>
“你怎敢?”桑德驚恐道,那可是喜怒無常的眾神。
“應該說你怎敢吧!”應憐己暴怒地沖他吼道,但這一吼又扯到了傷勢。她吃痛地扯住被子掩蓋,忍著痛說道?!拔铱墒窃谀銈兊陌萃邢?,去討伐了黃金森,因此負傷在這休養(yǎng)。而你來這,連我的傷勢都未關心一句,這是一錯。我寬容你的無禮,視你為友與你相聊,你卻翻臉要在我虛弱之時,要我耗費精力心神同你辯論,這是二錯。而你方才試圖用武力威脅我停止辯論這事,便是你自食惡果的第三錯!”
宛如天雷轟下,桑德木木地無法開口辯解。
俯視這爭吵的詭辯神嬉笑起來,酒神嘆氣,而暴亂神一言不發(fā)。
“我要拿走承諾。”詭辯神笑著說?!凹热惠p蔑口舌之爭,那便沒有用言語約束他人的資格。”應憐己感覺自己身上一輕,她先前跟桑德保證的承諾都已作廢。
“一顆憂懼的心?!本粕窆嘀普f道,“憂懼可比毒藥更愁人。”祂舔舐杯中殘余的鮮紅酒液?!拔也粣蹌儕Z人,就叫你看清你的恐懼吧。真可憐啊?!鄙5碌哪樕兊蒙n白。叔父的死亡,城邦的憂患涌上他的心頭,蒙蔽了他的眼睛。
而最后一位暴亂神,則是說,“你不配使用我的力量?!币蚨5碌亩穲龉谲姷纳矸菁凹寄芏急粍儕Z。而作為勝者,應憐己獲得了桑德一部分的力量值及恢復能力。很不錯,才這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恢復到不必再躺在床上,可以行動了。
她從床上走下,瞧了一眼癱坐在地的桑德,她還是有些不忍,但她一言不發(fā),近似冷酷地走出屋外,想去散散心順便思考之后該如何是好。首先就是尤金尼亞的態(tài)度,桑德陪伴尤金尼亞的時間遠比她久,之間的情誼定然也更深厚。就算率先惹起紛爭的是桑德,但面對如此后果,尤金尼亞情感上能接受嗎?
“啊,憐己?!蔽萃鈮?,有一人影站了出來,跟她搭話。
“你都聽到了嗎?”猶豫了一會,應憐己才開口叫出了這個名字?!坝冉鹉醽啞!?/p>
“嗯。我擔心會打擾到你們,就沒進去?!蹦侨孙@然有著尤金尼亞的面容,褐色的頭發(fā),祖母綠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