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病人抱著要更換的病服走在走廊里,正準(zhǔn)備前往公共澡堂。她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顯得有些沉悶。其中,一個棕發(fā)女性忍不住開口抱怨道:“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里,我真的快要瘋掉了!”她的頭發(fā)被盤起,顯得有些凌亂,額頭上還帶著幾滴細(xì)汗,顯然是因?yàn)檫@里的環(huán)境讓她感到壓抑和煩躁。
“很快了!我已經(jīng)感受到,主在召喚我們!我馬上就能離開這里了!”回答她的是一個紅發(fā)女人,叫菲歐娜。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狂熱,雙手虔誠地合十,像是在對神明祈求一般,語氣中充滿了篤定。
“你這個宗教信徒的極端者!”棕發(fā)女性瑪爾塔不屑地反駁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和不滿。
“你你!不許這樣說,你會遭天譴的!”菲歐娜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yán)肅而緊張,仿佛瑪爾塔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褻瀆她所信仰的神圣。
“好了,瑪爾塔,菲歐娜,你們不要再吵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吵。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個黑發(fā)女子緩步走來。她與那群歐洲女人不一樣,是一個東方女子,眉眼細(xì)長,有著典型的東方美感,鼻尖上的一顆美人痣更添了幾分辨識度。她的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習(xí)武之人的沉穩(wěn)與果敢。她叫戚十一,原名蕭遙。
戚十一走到她們中間,眉目間帶著一絲淡淡的冷笑,眼神掃過眾人,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不過菲歐娜說得對,我最近打探了一些消息,這里的一些大人物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等他們出手,我們再助其一臂之力,逃離這里就不是問題?!彼脑捳Z中帶著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仿佛早已謀劃好了一切,只等時機(jī)成熟。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眾人都被戚十一的氣場所震懾,同時也對她的話抱有一絲期待。在這壓抑的環(huán)境中,任何一絲逃離的希望都顯得尤為珍貴。
就在沉默之余,一雙手悄然挽上了戚十一的手臂。戚十一原本冷冽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她低頭看著那個因?yàn)楹ε露蕾嗽谒砼缘呐?,輕聲喚道:“阿肆……”脫口而出的中文帶著一絲溫柔的親昵。
那個叫阿肆的女孩,全名唐肆,她膽怯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安與依賴:“阿戚,我害怕?!彼穆曇粑㈩?,像是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戚十一輕撫她的后背,給予她安慰:“我在這里,我一直都在?!彼穆曇魣?jiān)定而沉穩(wěn),仿佛是黑暗中的孔明燈,為唐肆指引著方向。
隨后,她們一同前往澡堂。
大多數(shù)女病人并不見外,直接脫下衣服進(jìn)入淋浴區(qū)。只有少數(shù)幾個還裹著毛巾,顯得有些羞澀或不安。戚十一拉開一個空隔間,連帶著把唐肆拉了進(jìn)去。雖然隔間不大,但對于兩個東方女子來說已經(jīng)足夠。她們的體格纖細(xì),站在一起顯得格外契合。
唐肆緊挨著戚十一,小聲說道:“阿戚,這里的人……好可怕?!彼哪抗獠粫r地透過簾子的縫隙掃向外面其他正在淋浴的女病人,那些或瘋癲或沉默的神情讓她心生畏懼。
戚十一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別怕,有我在?!彼脑捳Z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全感。
待其他人洗得都差不多,紛紛離去時,戚十一才緩緩解下衣帶。她先是背過身,接著半解開衣服,動作嫻熟又帶著一絲謹(jǐn)慎。唐肆站在一旁,有模有樣地學(xué)著,她的小手笨拙地扯著衣帶,眼神卻始終離不開戚十一。
她們簡單的清洗一番,動作過于保守卻又不失東方的優(yōu)雅。水珠順著她們的發(fā)絲滑落,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晶瑩的痕跡。唐肆望著戚十一背上的鞭傷,那些傷疤像是殘酷歲月留下的烙印,觸目驚心。她緩緩伸出手,輕輕觸碰上去,即使那些傷疤已經(jīng)愈合,但觸碰時還是忍不住疼痛。
戚十一輕哼一聲,忍著冷汗轉(zhuǎn)過身,并迅速拉上衣服。盡管疼痛讓她微微皺眉,她仍然笑著關(guān)懷地問:“怎么了,阿肆……”她的聲音溫柔而平靜,仿佛剛剛的疼痛從未存在過。
“阿戚,你的傷還疼嗎?”唐肆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心疼與擔(dān)憂。
“我沒事?!?/p>
唐肆突然抱住腦袋:“阿戚,我的頭好痛,又開始痛了……”她的聲音顫抖著,像是風(fēng)中的落葉。
戚十一立刻伸手扶住她,輕聲安撫道:“別怕,我在這里。你先換上衣服,回去把止痛藥吃了,就會好些的?!?/p>
唐肆因疼痛而微微顫抖,但還是努力地按照戚十一的指示,慢慢穿上衣服。戚十一一邊幫忙整理衣服,一邊輕聲說道:“沒關(guān)系的 ,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p>
唐肆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她抬頭看著戚十一,眼中滿是依賴與感激:“阿戚,謝謝你…謝謝你找到了我,可是…我也連累了你?!甭曇綦m然微弱,卻透著堅(jiān)定。
戚十一微微一笑,輕輕握住唐肆的手,建議的她竟然也有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不用說謝謝,阿肆,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里,就算是付出我這條命……”她的目光柔和而堅(jiān)定,仿佛能驅(qū)散唐肆心中的陰霾。
唐肆立馬捂住她的嘴, “不要說那個不吉利的字……”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才緩緩走出澡堂。
在回去的路上,戚十一的眉宇間始終緊鎖著,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牽著唐肆,一邊在心中反復(fù)琢磨著唐肆的失憶癥。
今日的唐肆似乎格外清醒,不僅沒有出現(xiàn)往常那種突然的失神或混亂,反而與她說了許多話。那些話語中透露出的純真與依賴,讓戚十一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唐肆似乎正在慢慢恢復(fù),心疼的是她曾經(jīng)遭受的那些苦難。
戚十一的思緒越飄越遠(yuǎn),眼前的路似乎也變得模糊起來。她回想起唐肆剛來時的模樣:那個曾經(jīng)活潑俏皮、靈動如小鹿的姑娘,穿著紫色的小洋裙,卷著頭發(fā),扎著紫色的蝴蝶結(jié),在亭子和繁花間轉(zhuǎn)圈吟詩唱曲,這樣一個女孩是如何在那些人的折磨下變得如此膽怯和脆弱的。
她的心中不禁燃起了一團(tuán)怒火,那火焰燒得她胸口發(fā)燙,幾乎要沖破她的理智。
“都怪那些人……”她暗暗咬牙,指甲幾乎要陷進(jìn)掌心,“都是他們傷害了阿肆,把她變成了這樣……”她真想親手殺死那些人,為唐肆報仇。她渴望用她的雙手,讓那些施暴者血債血償。
然而,現(xiàn)實(shí)卻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她的怒火——這一切已經(jīng)超出了常理,超出了她凡人之軀能夠駕馭的范圍。
即便如此,戚十一的心中卻有一條底線堅(jiān)定不移。她側(cè)頭看向唐肆,看著她因疼痛而微微皺起的眉頭,看著她那雙充滿恐懼卻又努力依賴自己的眼睛,戚十一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她的聲音低沉而堅(jiān)定,像是從心底深處發(fā)出的誓言:“如果他們再敢傷害你……”她輕輕握緊唐肆的手,“就必須從我的尸體之上踏過去?!?/p>
唐肆似乎感受到了戚十一的異樣,她抬頭看向戚十一,眼神中滿是疑惑與關(guān)切:“阿戚……你怎么了?”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顫抖。
戚十一微微一笑,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沒事,阿肆,我們快回去吧。”她輕撫唐肆的頭發(fā),聲音溫柔而安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在這里,不會讓你再受傷害?!?/p>
唐肆點(diǎn)點(diǎn)頭,將頭輕輕靠在戚十一的肩上。這一刻,戚十一的心中充滿了保護(hù)的欲望,她知道,無論未來有多艱難,她都會拼盡全力守護(hù)這個脆弱卻又勇敢的姑娘。
兩人緩緩前行,戚十一的背影在光暈下顯得格外堅(jiān)毅,而唐肆則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緊緊依偎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