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塵山谷,夜幕低垂,云煙氤氳,融進黛色的天幕,只透出空曠深邃的薄影,令世人難以窺視。
角宮,燭火閃動的房間里,光線柔和,窗前書案前一女子身著一襲縷金百蝶穿花云鍛裙,淡紫色的裙裝廣袖上是細軟的絨毛,裙擺處大片的銀線蝴蝶,栩栩如生,就像要翻飛而出,襯得她整個人越發(fā)溫婉嬌媚。
此刻她手上拿著書卷映著燭光覽閱,燭光映在她那張姣好的容顏之上,仔細瞧去,一雙秋水明眸,紅唇皓齒,宛如春日桃花般嬌艷欲滴,長發(fā)如瀑,輕挽云鬢,令人為之傾倒。
侍女輕聲推開房門走進,為她奉上了安神茶:“夫人,這是剛煮的安神茶。”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角宮夫人,宮尚角之妻裴妧梔,扶桑城裴家嫡長女,裴妧梔眼眸微動放下手上的書卷,拿起茶水輕啞了一口。
裴妧梔緩緩站起身來,徑直走到窗邊,青蔥似的手指推開窗,支起窗撐,零星的雪花飄進窗戶,風吹開她的衣衫,一陣涼意襲來,她抬頭看了看窗外黛灰色的夜幕,面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喃喃道:“下雪了……今年的冬天來的可真早……”
她不禁感嘆時光匆匆如流水,不知不覺中她與宮尚角已相識五年,夫妻三載,這竟然已經(jīng)是她進入宮門的第三個年頭了,她瞧著遠處的燈火淡淡開口道:“新娘怕是已經(jīng)快要到了吧?!?侍女點了點頭回道:“正是呢?!?/p>
背對著侍女,裴妧梔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來,無鋒此番自導(dǎo)自演放出新娘之中混入刺客的消息,今夜絕不會太平,半晌后,裴妧梔悠悠道:“我出去走走,不必跟著了?!?/p>
侍女連忙拿過一旁掛著的白色毛領(lǐng)斗篷,上面繡著精致的蘭花和桂花花紋,寓有“蘭桂齊芳”之意,她將斗篷遞了上來,叮囑道:“夫人,外頭冷,披上斗篷吧,若是受了涼,角公子回來了會心疼的。” 裴妧梔輕瞥了一眼斗篷,心頭微動,這斗篷是宮尚角一擲千金命人特意制成,可她是習武之人又怎會怕冷。
長時間戴著面具的人久而久之便真的就習慣了,裴妧梔面色和緩伸手接過斗篷,系好后提著一盞燈籠推門而出,夜風微拂一陣涼意襲來,她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行走在青石路上。
宮門大門高聳在一面陡峭的山崖之上,大門面前是四通八達的水域,此刻夜幕籠罩著整個舊塵山谷。與往日不同,此刻水面上還多了很多裝扮著紅綢彩燈的花舫,燈籠晃晃地飄蕩著,燈籠下面墜著隨風而動的繡幡。
宮門選婚,大喜之日,那些花舫都是新娘們的嫁船,由遠及近紛紛駛來,夜色漸漸濃稠,兩岸燈火閃爍、搖曳,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山崖高臺之上,裴妧梔靜靜立著,雪花紛紛揚揚而下,落在她的肩頭與發(fā)絲之上,燈火映照在她臉上,美的不可方物,抬眼望去,所有新娘子整齊地排著隊列,由宮門的侍女牽引著,陸陸續(xù)續(xù)往上走,看著這群穿著火紅嫁衣的新娘,裴妧梔的思緒不禁飄回到了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