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君醒來時,神情有些慌張。
見人醒了,沈諾的聲音不咸不淡的響起。
“醒了?”
聞聲,慕子君瞬間轉(zhuǎn)過頭,徑直對上了沈諾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沈諾轉(zhuǎn)移了目光,伸手翻了翻柴火,搖曳的火光安靜的打在沈諾臉上,將她整個人襯的忽明忽暗。
像是想起來什么,慕子君幾乎是立馬便朝身上摸索。
下一瞬,她神情驟然一變。
只聽見一道聲音響起,慕子君徹底蒼白了臉色。
“別找了,解藥我拿了?!?/p>
慕子君心里慌了,說話開始語無倫次:“諾子,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只是……”
沈諾盯著她。
“只是什么?”
這雙眼睛過于震懾人心,慕子君被看的心里一緊,慌忙轉(zhuǎn)移了視線。
沈諾似乎冷呵了一聲,緊接著意味十足的反問道。
“沒想好?”
慕子君心里一陣慌亂。
沈諾繼續(xù)道。
“那,便由我來替你說吧。”
“你只是怕我強大起來罷了?!?/p>
“對嗎?”
慕子君不由苦笑道:“諾子,我們?yōu)槭裁磿兂蛇@樣呢?”
沈諾倒沒什么表情,畢竟這人終究不會是同路人。
“不為什么,人各有志而已?!?/p>
“呵?!?/p>
“好一個人各有志?!?/p>
她抬眼看向沈諾,語氣有些恍惚:“諾子,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嗎?”
沈諾沒說話。
慕子君倒也不在乎,自顧自地說著,像是在描述一個故事。
“那年我被有心之人盯上,他們偷偷地拐了我?!?/p>
“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種血肉一點一點抽離身體的感覺?!?/p>
“很疼很疼,幾乎快要被活活疼死了?!?/p>
“他們喪心病狂的抽我的靈根,心中的恐懼甚至超過了疼痛?!?/p>
“然后你便出現(xiàn)了。”
“那一刻,我恍若看到了神女來救贖我了?!?/p>
“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我說,你是來接我的嗎?”
“或許是見我太過狼狽,小小的你皺了皺眉頭?!?/p>
“我以為你生氣了,怕你不接我走了,我便捂住嘴巴不再說話了?!?/p>
“后來你殺那些人,我整個人都嚇傻了?!?/p>
“我顫抖著聲音問你,你要殺了我嗎?”
“你又皺了皺眉,我當(dāng)時就想,這人肯定不好惹。”
“但你沒有殺我,然而是將我養(yǎng)了起來。”
“待我傷好些了的時候,你又問了我同樣的問題,還不回去嗎?”
“我搖了搖頭,你也沒再問我?!?/p>
“現(xiàn)在想想,從那時起,我便對你有了濃濃的依戀。”
“很不可思議是吧?連我也這樣覺得。”
“我知道自己殘了半個靈根,但接下來的日子卻是我最開心的時刻?!?/p>
“你總是很忙,經(jīng)常整日整日看不見人影?!?/p>
“我從來耐不住寂寞,便偷溜出了秘密藥房。”
“好巧不巧,誤打誤撞間,看見你被你阿母訓(xùn)斥。”
“你阿母可真兇啊,手臂粗的木戒就這么眼也不眨的打在你小小的身板上?!?/p>
“我偷偷地看傻了眼?!?/p>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挨的打?!?/p>
“我又悄悄的離開了現(xiàn)場,我知道我該離開了?!?/p>
“那天晚上,我紅著眼眶問你疼嗎?”
“你說,不疼。”
“可那么重的傷怎么會不疼?!?/p>
“很沒出息的,你沒哭,我哭了?!?/p>
“你問我,哭什么?!?/p>
“我說,我們都不做修士好不好?!?/p>
“你沉默了?!?/p>
“我就繼續(xù)哭,做修士還要挨打,好疼的?!?/p>
“終于,你說好。你說你答應(yīng)我不會做修士。”
“我傻眼了,我讓你起誓?!?/p>
“你神情認(rèn)真的看著我,說,沈諾這輩子都不會去做修士,哪怕是被人拿劍擱在脖子上,否則屈辱而死?!?/p>
“再后來,我回家了。”
“天知道,當(dāng)我再次看見你時有多激動?!?/p>
“誰也不知道我是個殘靈根,因為這是我們的秘密?!?/p>
“在外,我依舊是那個瀟灑不羈的慕子君,是慕家的榮耀。”
“可實際上呢,我什么也不是。”
“漸漸地,我不再修行,或者說不能再修行,阿母總是罰我禁閉。”
“我很惱她,因為這樣我就不能找你玩了?!?/p>
“于是我倆就開始背著大人們,偷摸著玩。”
說道此處,慕子君突然就笑出了聲。
“那時候多好啊,可是呢?!?/p>
“某天,你就不再是沈諾了?!?/p>
“你選擇了修士這條路?!?/p>
“你知道我有多想揍你一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