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玦沉默片刻,蓄足了氣力,劈手奪出。孟瑤雖是機敏非常,然而一力降十會,沒能守住,連忙躍開,道:“聶宗主,你身上還有傷?!?/p>
長刀在手,聶明玦冷聲道:“你殺了他們。”
那幾名和聶明玦一起被俘的修士。
孟瑤道:“聶宗主,您該知道的,方才那種形勢……我沒辦法。
聶明玦最恨這種推諉之辭,心頭火起,一刀斬去,怒道:“什么叫沒辦法?做不做都在于你,殺不殺也在于你!”
孟瑤閃身,辯解道:“真的在于我嗎?聶宗主,你我若是易地而處……”
聶明玦早料到他想說什么,打斷道:“不會!”
孟瑤也似是已精疲力竭,連連躲身,應(yīng)付不及,腳底險些一絆露出幾分狼狽顏色,喘了幾口氣,忽然,像是爆發(fā)了一般,大聲道:“赤鋒尊!!!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不殺他們,橫尸當(dāng)場的就是你!!!”
聶明玦動作一滯,額頭青筋暴起,僵立一陣,他握緊了刀柄,喝道:“那好!砍死了你,我再自裁!”
孟瑤喊完剛才那聲便立馬縮了,見霸下迎面砍來,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跑。兩人一個砍一個逃,俱是渾身血污、跌跌撞撞。一片風(fēng)風(fēng)火火間,忽然一個愕然的聲音道:“明玦兄!”
一襲清雋白衣自林中閃出,孟瑤一見來人如見天神,連滾帶爬逃到他身后:“澤蕪君?。?!澤蕪君!??!”
聶明玦正怒在心頭,連藍曦臣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顧不上問了,喝道:“曦臣讓開!”
霸下來勢洶洶,朔月不得已出鞘,藍曦臣半扶半攔擋下了他,道:“明玦兄息怒!何苦如此?”
聶明玦道:“你怎么不問問他干了什么?!”
藍曦臣回頭看向孟瑤,孟瑤一臉惶恐,囁嚅著似乎不敢說話。聶明玦道:“當(dāng)初從瑯邪逃跑,我當(dāng)為什么刨地三尺也找不著!原來是做了溫狗爪牙,在不夜天城助紂為虐!”
藍曦臣道:“明玦兄”
他鮮少打斷旁人言語,聶明玦微微一怔,藍曦臣又道:“你可知,此前幾次,給你岐山溫氏布陣圖的人是誰?”
聶明玦道:“你”
藍曦臣道:“我不過傳送罷了。你可知一直以來情報的源頭是誰?”
此情此景,他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了。聶明玦望向他身后低頭的孟瑤,眉心抽動不止,顯然難以置信。
藍曦臣道:“不必懷疑,今日我也是接到他消息,才會在此接應(yīng)。否則我為何恰好會出現(xiàn)在此?”
聶明玦說不出話來。
藍曦臣又道:“瑯邪那件事過后,阿瑤心中悔恨,又不敢教你遇上,只得想辦法混進了岐山溫氏接近溫若寒,之后暗中送信給我。起先我也不知送信人身份,機緣巧合之下才瞧出端倪,認出了他來?!彼D(zhuǎn)向孟瑤,低聲道:“這些你沒和明玦兄說嗎?”
“……”孟瑤捂著手臂的傷口,苦笑道:“澤蕪君,你也看到了,就算方才我說了,聶宗主也不會相信的。”
聶明玦閉口不語。霸下和朔月依然僵持不下,孟瑤看一眼刀劍相交的鋒芒,目光中飽含心驚膽戰(zhàn),半晌,卻仍是站了出來,對著聶明玦跪了下來。
藍曦臣道:“孟瑤?”
孟瑤低聲道:“聶宗主,方才在炎陽殿內(nèi),雖是為騙取溫若寒信任,不讓他發(fā)覺端倪,但我出手傷你,出言不遜,明知聶老宗主是你心頭傷痛,卻還故意戳你傷疤·····雖說是萬不得已,但也當(dāng)真萬分對不住。”
聶明玦道:“你該跪的不是我,是那些被你親手所殺的修士。
孟瑤道:“溫若寒性情殘暴,平日稍有拂逆,便狀若瘋狂。我既是要偽裝成他親信,旁人侮辱他,我豈能坐視不理?所以……”
聶明玦道:“很好,看來以往這些事你也沒少做?!?/p>
孟瑤嘆了口氣,道:“身在岐山”
藍曦臣手上不退,嘆道:“明玦兄,他潛伏在岐山,有時做一些事……在所難免。他做些事時,心中也是……”
半晌,聶明玦還是猛地揚起了刀,藍曦臣道:“明玦兄!”
孟瑤閉上了眼,藍曦臣也握緊了朔月,道:“得罪……”
話音未落,刀鋒銀光狠狠一劃而下,劈在一旁一塊頑石之上。
孟瑤被這金石裂響震得肩頭微縮,側(cè)首去看,那塊巨石從頭到腳被劈為兩半。
這一刀終究是沒辦法砍下去。霸下回鞘,聶明玦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了。
至此,溫若寒身死,岐山溫氏雖有余黨,卻已不成氣候,敗勢已定。
而在不夜天城潛伏數(shù)年的死士孟瑤,一戰(zhàn)成名。
碧殊從寒山別苑醒來,侍女口中得知藍曦臣忙著戰(zhàn)后事宜,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侍女跪了一地,惶恐不安道:“夫人您不能走,家主臨行前下命令,您傷勢沒有恢復(fù)之前,不能離開別苑一步,”
不欲為難她們,回到主院,躺在躺椅上曬太陽,“都起來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