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四年三月,也就是吳三桂叛清的第三年,趁著朝廷的十路大軍急急忙忙地向南邊趕的時候,蒙古的察哈爾親王布爾尼因為不滿自己的待遇,打著恢復元朝的名義,也趁機起兵反清。
卻說石堡內(nèi),蒙古旗長熊宇征趁機殺了他的頂頭上司清人“三品”,借著當?shù)氐闹С謩萘?,也隨之扶搖起來。由于察言納雅一隊人馬在山西和河南的事,外加陜甘的王輔臣叛亂,清朝京師一帶的兵力幾乎全被派往了,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家丁,可以說不足為懼。
“這些個小崽子還真有點本事,在南邊這么一鬧,我這盤棋活絡(luò)了不少,行,這買賣沒虧本!”熊宇征心想,前些天他還在憂慮著接下去事情的發(fā)展,不想現(xiàn)在立馬就有了機會,真是意外之喜。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僅僅兩個月的時間,這股看似強勁的叛亂就被家丁組成的散兵給平定了下去,這是后話,也與正文無關(guān),故不再提。
說回行路的隊伍這邊,自有了新的任務(wù),便不再磨磨蹭蹭地,快馬加鞭地往江南趕去,如此在旅途中又度過了幾個月,又一年草長鶯飛、春暖花開。
“這里的山水果真不錯,別是一番柔情?!标犖橹杏腥瞬唤潎@道??粗@許多雅致的建筑,還有傳說中的小橋流水,也是一番苦中作樂。
“難怪皇帝都愛下江南。”半間道。
“對呀,像這春天的時候尤其可愛。”安娜答。
“誒……”
其實大伙心中很清楚,事情鬧到這份上,自己早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好一個樂景襯哀情。
在這樣的復雜的環(huán)境下,納雅想一個人靜靜,于是她請求離隊,到一條灰磚小巷邊坐下來,靠著一棵街邊的柳樹小憩,把頭埋到了兩腿之間,在帶著些許花香的風里養(yǎng)神。
迷糊間,被一陣稚嫩的哭聲驚動。
“誰呀?”納雅慢吞吞地抬起頭。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孤零零地徘徊在對面的樹下,臉上沾淌著細細的淚痕,手里攥著一個鐵轉(zhuǎn)柄和一圈斷了的線。
納雅上前,彎下腰柔聲問:“小妹妹,怎么了?”女孩依舊哭著,抽啜里短短續(xù)續(xù)地夾雜著一些字?!澳棠?,給我糊的,掛在,上面了。”她擦著眼淚,一手抬著對著樹杈頂端。
納雅抬頭望望,只見一個黃紅色的紙風箏被死死卡在了兩根枝里。女孩無助地搖晃著粗壯的枝干,然而樹是紋絲不動。
“好了,好了。姐姐幫你拿。”納雅輕輕拍著小女孩的后背。接著舉起手握住一根突出來的硬樹枝,縱然一躍,就跳到了枝頭上。這時,濃密修長的柳樹葉披在了她的肩上,好似忽然生出許多綠絲。手腳并用抓著那黑樹皮里的縫隙,繞過幾個障礙,納雅輕松地爬到了柳樹上方,掛住枝干,小跳到了風箏處。
側(cè)半蹲著,一手支撐,一手捻下了那個被卡住的風箏,小心地轉(zhuǎn)身,繼而又爬了下來?!斑?,它在這里?!奔{雅笑著把風箏雙手遞給了小女孩。
“謝謝,姐姐,你人真好?!毙∨⑻鹛鸬匦χ?。
“沒什么,沒什么…”柳樹上未干的葉條落了幾滴露珠,地上透亮的水坑里蕩漾著一點點圓圓的漣漪。
……
干完這一茬后,又休息了一會,告別了小女孩,納雅回到了隊伍里。
“怎么樣了,接下來干啥?”納雅問道。
“我想想…”察言回憶著低調(diào)先生提供的線索,說道,“農(nóng)場場主說的那位朋友,可能會路過附近的集市,咱這些天多留意一下?!?/p>
“那就趕緊去吧?!?/p>
可大伙在集市等了好些時日,也沒見得有什么特殊的人影,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沒頭沒腦的,搞得有些泄氣。
不過,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這天正尋思間,一個頭戴斗笠的灰衣青年就來到了集市的某處攤位前,拿出一吊錢說道:
“老板,補下衣服?!?/p>
遠遠看見這么個身影,心中恍惚就感覺這個人氣質(zhì)不同,納雅就特別留意下來。等那青年走近后,她趕忙來征求察言的意見。
“這位,好像是吧,我拿不準?!辈煅蕴统龆道锏募垙垼c那人對照。先前在河南,低調(diào)先生在那幾頁撕下來的紙張的空白處畫下了他朋友的人像。這會子,那個來補衣服的青年的臉雖然被斗笠遮住,平視不到,但彎下身子自下而上地看去,也是大差不差。
“應(yīng)該是了…如果不是再找,反正用低調(diào)先生的名號詢問一個路人也沒啥危險?!毕露Q心后,察言上前詢問那個灰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