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藏海聲音啞得不成調，指尖觸到她后頸上的疤痕。

　　估計是那場大火中留下的。

　　“哥哥來晚了?！?/p>

　　明月奴卻猛地掙開藏海，繡著銀線的衣袖在月光下劃出決絕的弧光。

　　她退到芙蕖身旁，像小時候拽著父親衣角那樣，緊緊攥住公主的碧羅衫，“殿下待我極好！”

　　她仰起臉，淚光中閃著驕傲的光，“殿下讓我學琴棋書畫，讀四書五經(jīng)……這些年，我過得和尋常官家小姐沒什么兩樣?！?/p>

　　芙蕖輕輕撫過明月奴的發(fā)頂，這個動作讓少女立刻安靜下來，像被順毛的貓兒。

　　公主指尖在妹妹頸后疤痕上停留片刻，那里覆著層精致的桃花妝。

　　正是如今京城最時興的“遮瑕術”。

　　“你妹妹如今是我金羽衛(wèi)的典簽?！避睫⊥蝗粡椫?，一枚黑子破空而來，被藏海下意識接住，“專管各州密報?！?/p>

　　藏海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芙蕖，“所以，我初來京城那日，在枕樓……”

　　“是我求公主試探你的?！泵髟屡蝗粨屧?，眼眶還紅著，語氣卻已恢復干練，“殿下說若哥哥不笨，便是有資格……”

　　她咬住唇，偷瞄芙蕖一眼。

　　夜風再起，吹散滿地合歡花。

　　藏海望著妹妹下意識追隨芙蕖的小動作和她說的那些花，心頭只覺有些微堵。

　　他的視線看向芙蕖，心中忽然明白了為何芙蕖能夠得到這么多人的愛戴。

　　她本該是高高在上，掌人生死的那一類，但似乎在她的眼中，卻仿佛所有人不分高低貴賤，與這眾生萬物一樣，沒有半點不同。

　　按理來說，小妹只是她的下屬侍女，卻能毫無顧忌地扯著她的衣角撒嬌，旁人也沒有覺得這樣的場景有多么的不合時宜。

　　“藏海?！避睫⊥蝗粚⒚髟屡葡蛩珠L，“人還你了?！?/p>

　　夜露凝在合歡花瓣上，墜得枝頭微微發(fā)顫。

　　芙蕖轉身時碧羅衫掃過棋盤，帶起一陣香風。

　　明月奴卻突然掙脫藏海，撲過去抱住芙蕖的腰，“殿下不要明月了么？”

　　少女的哭腔在夜色中格外清脆，像琉璃盞摔碎在玉階上。

　　她整個人幾乎掛在芙蕖腰間，藕荷色的裙擺與公主的碧羅衫糾纏在一起，被月光染成蒼青。

　　“您答應過我的……”少女抽噎著，眼淚將芙蕖衣襟浸濕一片，“永遠不會丟下我……”

　　藏海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妹妹這般模樣。

　　小姑娘在芙蕖懷里哭到打嗝，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傾瀉而出。

　　芙蕖嘆息的聲音輕得像片合歡花瓣飄落。

　　她解下腕間桃木珠串，“傻丫頭?！?/p>

　　她屈指彈在明月奴眉心，這個動作讓藏海渾身一震。

　　藏海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總這樣逗哭鼻子的妹妹。

　　少女眉心立刻泛起熟悉的紅痕，卻破涕為笑。

　　“你永遠是本宮的典簽?！避睫⒅榇@在明月奴腕間，“和你兄長好好單獨說會兒話?！?/p>

　　碧色羅衫掠過滿地殘棋，芙蕖離去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其余侍女們也跟著快速離開。

　　作者有話說今天更晚了，抱歉。<(＿ ＿)>

　　作者有話說感謝讀者寶貝們的收藏、點贊、打卡、評論、花花、金幣、會員，愛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