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猛地弓起身子，胃液混著膽汁濺在青玉磚上。

　　淚水砸落時，他看見水中倒影里自己扭曲的臉，和平津侯獰笑的面容重疊在一起。

　　“殿下……”

　　他嘶啞的嗓音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卻在抬頭看見芙蕖眼神的瞬間潰不成軍。

　　藏海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撲進她懷里，濕透的衣衫下能清晰摸到她后腰的蝴蝶骨。

　　芙蕖的指尖撫上他臉頰時，藏海猛地抬頭。

　　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赤紅如血，淚水沖刷過的眼底翻涌著最純粹的恨意，像是地獄業(yè)火在燃燒。

　　“殺了他……”他咬破的舌尖在芙蕖雪白的中衣上綻開血梅，“求您……幫我殺了他！”

　　芙蕖的指尖穿進他汗?jié)竦陌l(fā)間，力度溫柔得像在安撫受傷的幼獸。

　　她俯身時，帶著蓮花香的發(fā)絲垂落，在藏海耳邊織就溫柔的牢籠，“當然了，這些年平津侯太囂張了……”

　　她的朱唇擦過他冰涼的耳垂，“父皇早就在等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除了他?！?/p>

　　藏海突然收緊雙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將芙蕖揉進骨血。

　　他沾血的唇貼在她頸側(cè)，吐息灼熱如烙鐵，“多謝殿下告知?！?/p>

　　芙蕖捧起藏海的臉頰，“瞧瞧你，哭得這般梨花帶雨，真真是我見猶憐。讓本宮的心都跟著疼了起來~本宮又如何舍得拒絕你呢？”

　　她纖細的手指溫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淚痕，輕輕吻在了他唇角的那顆痣上，“只是這樣一來，你欠我的情分，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p>

　　藏海緊緊摟住芙蕖的腰肢，“債多了不愁，既然還不清，那便不還了。”

　　“噓——”

　　芙蕖突然捉住他的手，引導著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里還殘留著歡愛后的余溫，卻已經(jīng)有了生命的脈動，“你要當?shù)??！?/p>

　　此話一出，燭光照亮藏海瞬間空白的表情。

　　他渾身一僵，淚水凝固在眼眶。

　　他沾血的手掌小心翼翼懸在那方寸之地，仿佛觸碰的是易碎的夢境。

　　淚水再次涌出時，他低頭將前額貼在芙蕖腹間，像個虔誠的教徒在圣壇前懺悔。

　　“對，我債多不壓身……”

　　他突然低笑出聲，笑聲嘶啞如鴉啼。

　　抬頭時，他眼底對平津侯的恨意與對芙蕖的柔情交織成網(wǎng)，“不如……用一輩子慢慢還？”

　　他的手再次輕柔地撫過芙蕖的小腹，“殿下好算計，用我父母的仇，用這孩子……將我永遠綁在您身邊。”

　　芙蕖不置可否地挑眉，指尖點上他心口，朱紅的指甲在燭光下如血，“那你……心甘情愿嗎？”

　　窗外忽然驚雷炸響，電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糾纏如藤蔓。

　　芙蕖俯身吻住他唇角的淚痣，“畢竟本宮要的……可能還不止這些。”

　　藏海低頭回吻住她的唇，“臣心甘情愿……”

　　他啞聲說，“只要殿下允我……親手剜出平津侯的心肝?！?/p>

　　燭火在雨夜中輕輕搖曳，將兩道身影投映在紗帳上。

　　芙蕖的指尖描摹著藏海脖頸的線條，感受著脈搏在指腹下急促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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