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溢身而出的灰藍氣息凝聚成鯊魚尖牙的模樣,小白一改方才平靜模樣,尖牙毫不猶豫隨著她動指的動作劃破了掌心。
“你……”
對于她突然的動作,符淵倒是出乎意料,一時間有些不大理解小白這么做的意義。
鮮紅的血珠順著掌紋滑落,不偏不倚,落于那滴淚之上,隱約的刺痛感讓符淵有些分神,以至于以為那晶瑩宛若水晶般的“淚”上爬上的絲絲紅紋是錯覺。
“看到這些紋路了嗎,小淵?”小白指著那些紅紋,“那不是假象?!?/p>
符淵蹙了蹙眉,“一滴血怎么可能能滲透入進這顆沒有任何裂紋的水晶?”
“你知道為何會落淚嗎?”
小白抬眸,將目光落在大海的遠處,她不急于回答符淵的問題,對此,符淵有些疑惑,“為什么這么問?”
她還是不理解為什么要扯到這件事上來,濃郁的悲傷之感一度蓋過了手心的刺痛,指尖溫熱的觸感讓她一愣。
“對于人類來說,是悲傷,”將手中凝聚的鯊魚尖牙狀氣息揮手遣散,小白才繼續(xù)開口,“其實對于魂獸來說也大差不差?!?/p>
不對,我,為什么會哭?
“它為什么會有這么濃郁的悲傷之感?”
是它,是它的傳染。
上方紅色紋路淡了,確切來說,是暗紅化作了淡藍色。
“都說魂獸太過悲傷時不會落淚?!?/p>
“我感受到了,你身上那些極致濃郁的悲意。”
“為什么我還會在你身上尋到一滴‘淚’?”
這些聲音有股煙云般的縹緲,前面輕輕的,可后方又像琴弦般一顫,卻也很快穩(wěn)住。
這是誰的聲音?
耳熟,無比熟悉。
符淵蹭掉眼角的淚,她愣愣地盯著小白,心底格外難受,像是隔著一層膜,她探不知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很熟悉吧……”
小白說著,站起身來卻是向著大海的方向,那眸底不加絲毫掩飾的情緒,除了面對大供奉波塞西,她還從未在小白眼中再見到。
尊敬?
此處,海的邊緣,絲絲水珠緩而凝聚,化成水龍?zhí)撚鞍?,而后又化成了一滴淚的虛影。
“她是你朝思暮想的人?!?/p>
原來能讓人落淚的,從來不止是悲傷。
短短幾個字,卻震撼心神。
還有那些過于洶涌的。
水紋蕩漾,如若一滴墨在宣紙上緩慢暈染而開,舒展成柔軟的弧線。
“它不是一滴淚,是一粒種。”
幾乎令人心碎的……
淡藍縹緲的“胚芽”像是游魚一般,輕輕擺尾。
少女的虛影就在此刻凝聚而出,她的纖手護在“種子”的左右,眉眼間與符淵八分相似,不,應(yīng)該說是符淵神似于她。
那雙隱約可見其顏色的龍眸,是淡淡的灰色,它此刻微垂,看著懷中萌生而出的“胚芽”是如此小心與呵護。
像是獨一無二的珍寶。
“媽媽??!”
幸福。
百悲藏匿的一絲幸福,好難尋。
我記起來了,我的媽媽。
但我找到了。
她的美貌是絕無僅有的。
她的懷抱即便是在萬丈深淵海域,也是溫暖無比的。
好想,好想再讓媽媽抱一抱我啊。
“媽媽……”
符淵站起身來,向著虛影的方向走了兩步,卻又頓住了,靠近了又能如何,她再也抱不到她的媽媽了。
這是假象而已。
“莖稈”分支而出,宛若龍身多姿,“葉片”是浮出水面的輕云,邊緣蜷曲,又緩緩攤開,自而堅毅,形似鱗羽。
她觸碰不到她的媽媽。
少女的虛影微微抬眸,似乎是與符淵對視一瞬,不由得讓她心神一顫,那雙眸子卻也很快輕閉起。
虛影出淚,落予“花苞”。
“花”,開了。
懷中的它好似兩個拳頭那般大,靜倚在少女的懷中,那素白縹緲的花瓣邊緣已泛起陳年宣紙般的淡黃,卻仍固執(zhí)地維持著盛放的姿態(tài)。
少女依舊小心護它于懷,總有種錯覺,海風過時,那層層疊疊的白裙裾便會簌簌作響。
月白的蕊低垂,淚融花心,整朵花兒卻意外地多了幾分生機,原本泛黃的花瓣邊緣一息間化成了海浪肆虐之姿,奇異無比。
卻依舊難掩其凋零之美,大概碰一下就會碎掉般。
“此花名,泣悲百宜枝?!?/p>
小白的聲音再度響起,將符淵拉回神來,“是世間不可多得的仙品。”
“百宜枝,是春季之中的最后一種盛開之花,是所有繁華的句號?!?/p>
此花敗時,也代表著失去。
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寓意的花。
“泣悲百宜枝,顧名思義,這是一種依靠極致悲傷生長的仙品仙草。”
小白嘆了口氣,看著虛影手中的泣悲百宜枝,瓣落,素白與藍的交織淡了,它并非落于沙灘之上而被海水沖散。
反之,它無法觸及海水,畢竟是縹緲的,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