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背著劍匣，看著林淺時耳朵尖后面有一抹淡淡的薄紅。
“林姐姐明白我的心意，那么，愿不愿意……”
方才拿著劍匣桀驁狂傲的少年此刻竟然有一點小心翼翼，滿懷憧憬和期待地盯著林淺，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林淺都有點不忍心了。
“我不愿意?！绷譁\直接回答。
……也沒見你多不忍心。
“為什么？你有喜歡的人了嗎？”無雙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接著又忙問道。
“沒有。但我對你沒感覺，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p>
無雙有點不太明白，又有些傷心，一雙圓溜溜的狗狗眼里登時就浮現(xiàn)了點點水光。
他瞧著她，片刻后才道：“可是你還不明白我，或許只要再過一會你就會對我有感覺呢？我可以等，也可以改變，讓你對我有感覺?！?/p>
“憑什么呢？”
林淺一只手抓了一縷散亂的頭發(fā)，笑盈盈地反問他，“喜歡我的男男女女不少，算過來也能從雪月城排到無雙城門口了。難道每一個人我都要花心思去關(guān)注，去等？”
她眉目輕揚，那種幾乎奪人心魄的美麗以一種更加尖銳的程度刺入眼簾，朱唇微勾，一種絕世美人獨有的驕矜和傲氣就顯現(xiàn)出來。
宛如陡然盛放的絕美名花。
“對我說過喜歡和愛慕的人很多，無雙公子，你比那些人更多什么呢？我為什么要把目光多放在你身上？”
林淺沒有自夸，她的桃花不少，雖然常常有些不堪入目的玩意，但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人也不少。哪怕是遙遠的上一輩子，她的外形就不差，也不缺給她遞情書的人。
她看著無雙，少年似乎是第一次被這么直白鋒利的言語拒絕，有些錯愕，有些受傷，從來都是天之驕子的無雙第一次被人以類似“你不算什么”的話語評價，自然自信心受挫。
“如果是這樣的話……”
無雙垂著頭想了一會，再次抬起頭看林淺時已然收斂好了所有失落，他好似做了什么決定，眸光中忽的點起騰騰的烈焰，那樣明媚，那樣無畏。
“喜歡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個。你更關(guān)注誰，目光更多看誰是你的自由。我能做的，就是讓你只能看見我一個人。山不見我，我就去見山?！?/p>
他上前一步，直視林淺的雙眼。
“林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想和你一起度過往后的人生。這是喜歡，也是仰慕，你現(xiàn)在不喜歡我，那么能允許我先喜歡你嗎？”
他的話算得上謙卑，但姿態(tài)卻是昂揚自信的，不會讓人因為他的謙卑而生出輕視。
林淺大抵明白了，這位無雙少年估計和她當初是差不多的。
才見了幾次就敢這樣，林淺一時間有點想起了前年的自己。
或許現(xiàn)在的無雙和當時的她是一樣的吧。
“無雙公子，”她站在風(fēng)口，長發(fā)如江水漫涌。
“你說你傾心于我，此生非我不可?？赡銓ξ抑蓝嗌?？你只是覺得我的臉好看，讓你念念不忘。于是你就想和我在一起。”
林淺的眼睛里浮現(xiàn)一點好笑的嘲諷，
“你了解我嗎？知道我是好人壞人，知道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知道我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嗎？你都不知道。你對我的喜歡和喜歡一朵花，一片云有什么區(qū)別？一見鐘情，不過是好色之徒安慰用來自己的托詞?！?/p>
“我不信你，也不信你的喜歡。它和你的人一樣看似熱烈蓬勃，實則淺薄淡漠。”
無雙提著劍匣逆風(fēng)而立，衣角獵獵作響。
“可林姐姐，你也不曾了解我的心。又如何知道我對你的喜歡是深是淺？”少年眉宇軒昂，眼睛里透露出來的，是一種濃烈的情愫。
“我確實不夠了解你，但我想，這天下真正能，真正愿意深刻了解他人的人又有多少？我既喜歡你，那么我所知道的你，我還不知道的你，我都會喜歡。
這天下人千千萬，有人在一起一輩子也是白頭如新，有人只見一面就永遠不會忘記?！?/p>
他上前，眸光璀璨又認真，目光如一張細密的網(wǎng)將她包圍。
“你就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人，我在此請求你，給我一個能讓你也無法忘記我的機會?！?/p>
少年英姿颯颯，好如一棵挺拔的松樹。
一陣風(fēng)起，四周野草狂舞。
無雙凝視著她的雙眸，緩緩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喜歡什么，我喜歡你這件事永遠不會變。喜歡你和喜歡一朵花，一片云不一樣，我不會因為花開花敗，云卷云散而開心傷心，但我會因為你的開心而開心，會因為你的傷心而傷心。
當初在美人莊聽見你的琵琶之后，我難過了很久。我不明白為什么我要難過。后來我才明白，是你在難過，我便也很難過了。”
他眸光澄澈，情話也說的十分真誠，叫林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當初的林淺是不及現(xiàn)在的無雙的。
無論是真心還是愛意，無論是熱烈還是深刻。
半晌，林淺才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我在難過，可有什么好難過呢？”
她忽而眼眶涌上一些濕熱，看著面前神色溫柔的少年，竟是想嘆息。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小無雙……罷了，你要怎樣就怎樣吧。喜歡有時候也是個人的事，我還能攔著你讓你不要喜歡我嗎？”
她這一下非但沒打消無雙的心思，反而勾起了自己那點舊事。
“反正你還年輕，總要撞一撞南墻才知道疼?！?/p>
無雙還想說話時林淺已經(jīng)抬手制止了他。
“我有點累了，你的師兄們也在等你，我看三城主那邊也完了。我先走，你隨意?！?/p>
她長袖一揮，在野草上飛踏而起，不過片刻就消失在無雙的視線。
“我很快就會去見你的！”
身后是無雙的聲音。
林淺沒有回頭，回到山下時無心正好被天外天的白發(fā)仙和紫衣候帶回去。
那白袍僧人口中誦著：
“我欲乘風(fēng)向北行，雪落軒轅大如席。
……
……
長風(fēng)萬里燕歸來，不見天涯人不回！”
黃金棺材一事落下帷幕，林淺向司空長風(fēng)父女簡單解釋了一下，一起回了雪月城。
本來打算一起去雪月城的雷無桀蕭瑟二人不好參與人家父女三人，自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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