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歡娘子,葉郎君那信怎么送出去后便沒音訊了。
亭歡葉郎君不會還在生娘子的氣吧?
亭歡悶悶不樂道。
陳窈窈執(zhí)狼毫于宣紙上落下一筆,她怔愣許久,墨跡熏染開來,將那字毀了,她方才反應(yīng)過來。
斂去眉眼中的失落,撐著露出一個笑來。
陳窈窈也許吧。
陳窈窈畢竟當(dāng)年是我不告而別。
五年的時間。
此刻便是橫亙在二人間的裂縫。
正想著,外間人卻通傳了一聲,姜元柏緩緩而入,面上溫和,盡是長輩對后輩的關(guān)懷。
姜元柏窈窈,在練字嗎?
及笄禮之上,姜若瑤沖撞了她,刻意昨日宴會實在繁忙,未曾來得及安撫她。
陳窈窈見過舅父。
她乖順的垂首行禮。
在她書桌旁,擺放了一疊的是她今晨方才練的字,字跡娟秀清晰,行楷卻有幾分鋒利之色。
姜元柏拿起一張來瞧著,面上露出幾分贊賞與滿意的神色。
姜元柏窈窈寫的字不錯,與你的母親當(dāng)真是像啊。
姜元柏你的字可是你的母親教的?
他不禁感嘆一聲。
說至此,難免又想起傷心事來。
陳窈窈字,是蕭蘅教我的。
陳窈窈猶疑片刻,最終開口。
清澈的雙眸中盡是落寞,不覺眼眶紅了幾分,眼淚卻被她生生忍回去。
陳窈窈我兒時,父親在外征戰(zhàn),母親便陪著,很少有空看顧我的學(xué)業(yè)。
想起從前,竟無多少他們的影子。
當(dāng)年,她已到了該學(xué)寫字之時,那時她被蕭蘅養(yǎng)的嬌蠻,哪個夫子來都不肯,偏生要學(xué)蕭蘅的字。
可蕭蘅的字筆走龍蛇,暗藏鋒芒。
他生生為她改的隱去了幾分。
一筆一劃教著她。
時至今日,二人筆跡無人可以分出。
姜元柏窈窈這些年受苦了。
姜元柏你母親她是關(guān)愛你的,可惜戰(zhàn)事吃緊,她從不是個可以安的下來的性子。
姜元柏如今也……
最終也是戰(zhàn)死于沙場之上。
陳窈窈我知道的。
陳窈窈舅父今日來是有何事嗎?
心中苦澀不斷蔓延著。
她仍撐著面上的笑容。
姜元柏你的堂姊姜梨將要去明義堂中學(xué)習(xí),當(dāng)年窈窈年紀尚小時便在明義堂中學(xué)過一段時日,想來窈窈是比你的堂姊都聰慧幾分的。
姜元柏我便來問問你的意見,你可也想回到明義堂中學(xué)習(xí)?
若是姜梨這在貞女堂中待了十年未曾上過一堂課的女兒都去明義堂中學(xué)習(xí)。
家中孩子,只剩陳窈窈一人還未決定。
他倒也不好厚此薄彼。
陳窈窈我想。
陳窈窈舅父,我想回明義堂。
求學(xué),本講究持之以恒。
可她卻也放棄的太輕易。
只因蕭蘅那一夜的訴衷,她便斷了明義堂中的學(xué)業(yè),想來也總有幾分遺憾。
姜元柏好。
姜元柏那明日你便和你的堂姊一起去,你們都是許久未曾入學(xué)堂之中,一起也有個照應(yīng)。
姜元柏對她倒總是滿意的。
瞧見她時,總會帶上對妹妹的幾分憐愛,而此時的陳窈窈畢竟也是沒了雙親的孩子,他自會更加和藹些。
送別了姜元柏,陳窈窈依舊心無旁騖地練著字,卻越瞧著那字,便越想起蕭蘅來。
明日去明義堂中,便又要見葉世杰。
倒是慢慢心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