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意識的時候,若遙望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恍了神。
“你醒了?”
入目的是一位白發(fā)白衣的男人,若遙連忙坐起身子,望著眼前的男人,喚了一聲:“師父?!?/p>
李長生看了她很久,目光中是若遙看不懂的復雜。
“師父,怎么了?”
李長樂笑了笑,用手彈了彈她的腦門:“我只是在想你這個傻徒弟,喝醉酒了居然會一頭栽倒湖里去,要不是你小師兄及時趕到,你就溺死了?!?/p>
他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吊兒郎當?shù)睦项B童模樣,仿佛剛剛那個飽含深意的眼神只是若遙的錯覺。
“行了,醒了就趕緊洗漱一下出去見見你的師兄們,他們都擔心得緊,因為這事兒還來向我討罰,說不應該帶著你去喝酒呢?!崩铋L生一想到這事兒就被這群傻徒弟逗笑了。
說罷,他背著手走了出去。
若遙趕緊爬起來換好衣服,又漱了口洗了把臉,這才打開門走出去。
院中長亭,她的七位師兄都在。
二師兄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連忙湊上來將她左看右看,確定她沒什么事之后才松了口氣。
“小師妹,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們幾個都要嚇死了?!崩讐魵⒁矝]想到這小師妹那日居然一口氣喝了這么多酒。當時他去買醒酒湯一回頭就不見人影了,居然栽進了湖里。
最貌美的師兄柳月也走上前來,聞言還瞪了眼雷夢殺:“還不是你,好端端的非要帶著小師妹出去喝酒。”
“我這不是看小師妹那日傷心得很嘛,俗話說一醉解千愁嘛……誒對了,小師妹你那日到底為什么這么傷心?是不是老七又惹你生氣了?”
蕭若風此時正和李長生站在前面說話,聽到有人喚他,下意識轉(zhuǎn)過身來。
蕭若風回過身一眼望來的這一瞬,仿若千年彈指而過。
只有若遙知道,這樣踽踽獨行的黑暗日子,她等了多久。
眼尾不知不覺泛起紅,那雙鹿眼濕漉漉的,仿佛下一瞬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蕭若風一下子慌張起來,連忙跨步走到她面前,手指小心翼翼地撫上少女的臉龐,想給她拭去淚水。
周圍眾人見狀紛紛想上前,卻被李長生打斷,招呼著大家離開這間小院,將空間留給二人。
若遙緊咬下唇,雙眼迷蒙間,溫熱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臉頰。那一瞬間,小師兄真實的溫度讓她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情緒,淚水決堤般滑落。她猛地撲進他的懷中,手指深深抓著蕭若風的衣領(lǐng),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一千年,她找不到他的魂魄,尋不到他的元神,舍去一身神力和神髓才能換來千年后的重逢。
“小師兄……”
“阿遙,怎么了?不哭了好不好?”溫柔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蕭若風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我在,我一直都在?!?/p>
“蕭若風你這個混蛋!”
若遙抽泣著,紅著眼抬頭看他,看得蕭若風心都要碎掉了。
“好,我是混蛋,阿遙不哭了好不好?”
任誰也不會想到,名動天下的風華公子,也會有這樣溫柔繾綣的一面,那是只屬于若遙的溫情。
若遙哭了很久,哭到精疲力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榻上的,只記得自己似乎在蕭若風懷里哭睡著了。
外邊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若遙揉了揉酸澀脹痛的眼睛,翻身下床。
似乎已經(jīng)很晚了,整個學堂安安靜靜的,大家都陷入了睡眠之中。唯有那座最高的屋頂上,坐著位白發(fā)老者。
若遙足尖一點,落在李長生旁邊坐下。
“師父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嗎?”若遙輕聲開口。
李長生仰頭喝了口酒,“我啊,在觀星。”他順手將酒壺遞過去,又在若遙伸手的一瞬間收回來:“我忘了,你不能喝酒。”
若遙倒是沒惱,彎唇笑了笑。
“那師父可觀出什么來了?”
“我觀出,風七紅鸞星動了。”李長生笑著調(diào)侃,一副老頑童模樣。
“那師父覺得,小師兄這顆紅鸞星好還是不好?”若遙倒是有了興致。
“可好可不好?!崩铋L生神秘的搖搖頭,“所謂天機不可泄露?!?/p>
若遙沒去深究他的話,手臂往前一伸打出內(nèi)力,樹上的樹枝便落入手中。
那平平無奇的樹枝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揮舞間瀟灑又帶著殺機。
一套劍法舞完,若遙望著天上閃爍的繁星,語氣堅定:“我一定會改變的?!?/p>
不止小師兄,還有她所在乎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