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冬天到了，姑雪山為什么不下雪呢?！?/p>

朱辭化作原形懶洋洋地蜷著幾條尾巴躺在顧涸的懷里，還有幾條垂落在白色的裙邊上。顧涸腳旁置一木登，上面放著一個火盆，火盆里的炭火通體橙紅，幾簇火苗竄起遂又被寒風撲滅。

此時窗外，飄著絲絲冷冷雨。院里的桂花樹在冷雨中顯得蒼翠，深綠色的葉片凝著雨珠，風一佛，滿樹雨珠碎落在地上。

“以前有的，現(xiàn)在雪不喜歡來這里?！?/p>

顧涸的手指勾著朱辭的尾巴玩，“為什么？”。

“姑雪山已經(jīng)夠冷了，雪不愿意來也正常?！?/p>

顧涸快被膝蓋上的狐貍的三言兩語給繞暈了，他搖搖頭，抬手捏了捏狐貍毛茸茸的耳朵道。

“九尾，你說的是真的嗎？難道是我記錯了，上次松樹娘娘還跟我說……”

“是你記錯了?！?/p>

朱辭打斷他的話想轉移話題，又胡扯了一句：“天氣怎么冷，你也趕緊睡吧，多睡一會兒，明年就能長得更高了?！甭唤?jīng)心的一句話說出來，反而讓自己睡意全無，他從顧涸懷中跳出了窗在雨中化作人形，顧涸急急忙忙從屋里追出來，朱辭抬手向后一揮，一把油紙傘自屋內飛出，自動打開，傘柄落在顧涸手上。

“九尾，你要去哪？帶把傘吧?！鳖櫤韵氚褌氵€給他時，朱辭的身影已經(jīng)瞬間消失無蹤了。

顧涸撐著傘立于院中，他看著雨點大了起來，落雨匯成一片不知去向，他神色有些莫名的失落。

……

在端午前夕，顧涸在山中采了大把一葉蘭回來，他拉著朱辭一起包粽子。

一葉蘭被顧涸在小溪邊用洗水洗好帶回，頭一天他就按大壯教的方法把買來的糯米用清水泡著，到第二天就能用。

小方桌上擺著瀝好水的糯米，以及提前準備好的餡料，餡料只有豆沙一種，用一只大海碗裝著。一葉蘭也整齊的疊放在木盆里放在餡料旁。

朱辭不情不愿地被顧涸拖進屋里，然后按著人肩膀讓他坐好，他一大個人忽然把桌子襯得小了些，凳子也極其不窄小。他不自在地擺弄著自己的手，兩條長腿也無處安放地蹭著地板。

顧涸怕他臨陣脫逃，就立馬撿了張布滿黃白斑點的一葉蘭放在他手心里，朱辭被迫接過。顧涸隨后也拿了一張，然后，可以一步一步示范著，讓朱辭跟自己學。

朱辭學了幾遍后，終于勉強能夠包出一個像樣的粽子來了。等糯米包完后，顧涸數(shù)了數(shù)，總共有十個，他高興地拍著手說。

“十個好啊，十個好！十全十美，九尾，你說是不是?。俊敝燹o心虛地把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個用術法變走，直著背應和地點點頭。

后面，朱辭負責燒火，顧涸來煮。前天下了一場雨，廚房外的柴還有些潮氣，朱辭燒了半天，沒能把火點燃，他每次氣得想要揮手使用法術時，顧涸都要阻止，不允許他動用法術。

“九尾，我可聽云松奶奶說了，我們妖……不，你們，所有妖修了妖道，以后渡劫的時候可要遭受雷刑的，那雷就跟長了眼睛似的，會根據(jù)你平生所行善惡來評判，那些犯下大惡的妖，無一不被天雷……”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所以，你以后不到萬不得已可不能隨便使用妖法，我可不想在你被雷劈得一身黑糊糊的時候，去撿你回來。那時候，漂亮的小紅狐就變成黑漆漆的焦狐貍咯?！鳖櫤哉f完以后突然想到人類的壽命比妖類的要短，等朱辭渡劫的時候，自己可能已經(jīng)變成一堆小山丘了，哪還能去把渡劫受傷的朱辭抱回家呢？

顧涸突然的沉默讓朱辭不解，顧涸不讓他用法術，那他就不用法術了，自己都還沒說話，怎么這小孩就突然不開心了呢。養(yǎng)了顧涸這么多年，他一舉一動中的情緒變化，朱辭都能夠感覺出來。

等火燒好后，顧涸一掃之前的煩惱，往鍋里舀了半了半瓢水，再把包好的粽子放進去，蓋上鍋笠。朱辭和顧涸守在爐灶邊，朱辭控制著火候，顧涸則滿心期待的盯著鍋里，第一次包粽子，他必須親自守著才放心。

等了半個時辰，粽子終于出鍋了。

顧涸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個粽子，小心捧在手心里，用手指抽開纏著粽身的繩結，剝開粽葉，然后舉著剝好的粽子舉到朱辭面前，激動地說。

“天呀，九尾，九尾！我們成功了！你看，白白胖胖的粽子，聞起來可香可香了，這個是我包的，來讓你先咬一口?！?/p>

朱辭也毫不客氣地就著他舉在半空中的手，低頭湊近咬了一口。一個粽子被他咬去一半，顧涸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朱辭覺得味道還不錯，這是他第一次吃到人間的粽子，多年以后，還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