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館前的小池里,錦鯉甩尾,濺起一小片水花,聲音在幽靜的庭院中更顯突兀。
夜色漸濃,四周亮起了暖暖的燈籠。
拎著黑色籃子的上官淺走在進入醫(yī)館的走廊上,萬物靜默,唯有頭上孤冷月色,和腳下寂靜長廊。
正逢晚膳時間,醫(yī)館大部分人都吃晚飯去了,只有上官淺一個人的腳步聲。她在昏暗安靜的環(huán)境里小心打探著四周,試探著輕聲呼喚,
上官淺周大夫?
無人應答,只有一陣微不可查的響動。
她察覺到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一個身影,卻不等她反應過來,人影閃動,無聲無息,仿佛鬼魅一般就近到了她身前。
視線聚攏清楚之后,一把薄薄的刀刃已經舉在自己眉間。上官淺一聲驚呼,手上竹籃掉落,里面掉出許多首飾和發(fā)釵。她下意識地蹲下,想要伸手去撿那些首飾,就突然聽見一個少年稚氣而冷漠的聲音。
少年舉著薄刃,雙手出乎意料地穩(wěn)定,刀刃在空中紋絲不動,
宮遠徵別動,站起來。
語氣帶著壓迫的力量。
上官淺只能舉起手,緩慢地站起來,抬頭,看著面前的少年。她在心中暗笑,果然,只有經過警戒的范圍,她才能主動暴露,引起獵物的注意。
宮遠徵危險的眼神目不轉睛,背后是醫(yī)館常年的藥氣,上官淺卻覺得在那少年身前仿佛聞到了劇毒。
宮遠徵刀鋒逼近,詢問。
宮遠徵你是誰?
上官淺先是受了驚的樣子,很快恢復了正色,
上官淺上官淺。
宮遠徵打量著她。
宮遠徵新娘?
上官淺點頭,
上官淺新娘。
宮遠徵你不該來這里。
宮遠徵不由得懷疑這女子踏著夜色而來的用意。
上官淺姿態(tài)柔弱,
上官淺替我診脈的周大夫說我氣帶辛香,體質偏寒,濕氣郁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只拿了一個白玉令牌……我來找他,想問問看,有沒有什么方子,可以治一下我這偏寒的體質……
宮遠徵輕蹙眉頭,
宮遠徵你就這么想被執(zhí)刃選中?
上官淺坦言道,
上官淺之前想,現(xiàn)在不想了。
宮遠徵不想還來?
上官淺面上閃過一絲羞澀,
上官淺大夫說身體濕氣郁結不利于生孕。
宮遠徵追問她,
宮遠徵那你說之前想,現(xiàn)在不想,又是何意?
上官淺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少年,突然反問,
上官淺你應該是宮遠徵少爺吧?
宮遠徵沉默不語,但是刀尖稍稍往后退了一寸。上官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信號,她臉上立即堆起憧憬般的笑容,眼里帶著光。眉目傳神地訴說著,
上官淺現(xiàn)在的執(zhí)刃宮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資格做執(zhí)刃的是……宮二先生宮尚角。
宮遠徵的刀突然放下了,桀驁少年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勾起一抹弧度。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個充滿磁性但是極度冰冷的聲音。
宮尚角你很了解我嗎?
上官淺轉過身,便對上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瞳,宮尚角冷若刀鋒的面容涼薄而淡漠,渾身黑袍,散發(fā)著夜涼如水的氣息。
而宮尚角的身側,便是穿著青煙色衣裙的棠梨。
上官淺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身上有著生人勿近的寒意。上官淺感受到胸口劇烈地跳動著,心臟幾乎快要跳到喉嚨口。很快她雙手合攏,側身半蹲著,恭恭敬敬地行禮,雙手無意觸到了腰上懸掛的那枚玉佩,輕輕一晃。
三人看到她腰間懸掛著的玉佩皆是一愣。
棠梨的目光緊緊盯著她腰間的白玉螭紋佩,片刻不曾移開。那細膩溫潤的紋理,那雕工獨特的螭龍圖案,她都再熟悉不過了。若她記憶無誤,這塊玉佩正是宮二小姐當年贈予角公子的信物。三年前角公子出去執(zhí)行任務時玉佩不幸丟失,怎會在她這里?
上官淺面含笑意離去。
宮遠徵見宮尚角回來了很是高興,
宮遠徵哥,你終于回來了!
宮尚角望著上官淺離去的身影微微蹙眉。月色如華,她的身影被廊下的光拉得朦朧、細長。
她的身影讓他恍惚間想起一個人,一襲白衣清冷如月,剪水似的秋眸。
阿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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