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霈沅一晚都坐在床邊,床上是她最親近的人,他們的父母走的早,只剩下他們兄妹二人,現(xiàn)在哥哥也離開了,她成了孤兒。
樸元彬.“小沅…”
樸元彬來到醫(yī)院的時候,看見了江霈沅,他記得在幾十分鐘之前崔杋圭給他打的最后一個電話。
他說。
崔杋圭.“元彬,答應我一件事吧?!?/p>
崔杋圭的聲音如平湖之水,波瀾不驚。樸元彬并未從中察覺到任何異樣,然而當崔杋圭忽然轉(zhuǎn)為鄭重其事的語調(diào)時,他心頭不禁掠過一絲微妙的變化。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將發(fā)生,卻又如同指尖邊緣輕輕滑過的風,怎么也捕捉不到確切的輪廓。
樸元彬.“干嘛啊,這么嚴肅。”
崔杋圭.“答應我元彬,幫我照顧好小沅,她很好,只不過可能會讓她吃點苦了…”
崔杋圭說著聲音慢慢淡了下來。
崔杋圭的話語綿延不絕,自始至終都繞著同一個主題打轉(zhuǎn)——希望他能好好照顧江霈沅。隨著話語漸漸滲入心扉,樸元彬心中驀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意識到事態(tài)似乎并不簡單。他迅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匆忙起身穿衣,準備面對即將來臨的一切。
樸元彬.“你在哪兒?我去找你?!?/p>
崔杋圭.“不用了元彬,答應我?!?/p>
樸元彬.“我答應你,我答…”
樸元彬拿上鑰匙準備出門往崔杋圭那邊趕去突然聽到手機的另一頭一聲巨響。
緊接著電話中斷,沒有了聲音。
樸元彬出門的腳步頓住。
不過很快,樸元彬拿著車鑰匙跑了起來,跑去了車庫開車前往崔杋圭那邊。
樸元彬.“喂,幫我定位一下崔杋圭在哪里?”
樸元彬踩住油門加速行駛,助理很快就獲取到了崔杋圭的位置,他的定位停在環(huán)今路口附近,定位不動了。
當樸元彬驅(qū)車趕到事故現(xiàn)場時,崔杋圭已被緊急送往醫(yī)院。目擊者在目睹慘劇發(fā)生的第一時間便撥打了急救電話。而在崔杋圭被送上救護車之際,一位醫(yī)護人員貼心地通知了江霈沅。
當樸元彬匆匆趕到醫(yī)院時,映入眼簾的是江霈沅那失魂落魄的身影,孤獨地坐在病床旁。而床上躺著的人,則被一層潔白的布幔完全覆蓋,仿佛隔絕了塵世的一切喧囂。
江霈沅凝視著白布下那靜默的身影,仿佛要將最后的輪廓永遠鐫刻在心底。她的雙眸早已因哀慟而紅腫不堪,卻仍舊無法移開視線,任憑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不?;?。
腦海中回蕩著一幕幕與哥哥共度的時光,每一段記憶都如同珍藏的畫卷,在心間緩緩展開。
崔杋圭.“小沅,你想換個環(huán)境嗎?”
…
崔杋圭.“你受傷了嗎?”
崔杋圭.“那就好?!?/p>
…
崔杋圭.“因為小沅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你,你不會做這種事?!?/p>
…
好孩子,江霈沅從來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個好孩子,但是哥哥想,哥哥想讓她當個好孩子。
回憶起昔日被同學欺凌的日子,她總是拼盡全力逃離那片是非之地,直奔回家,奔回哥哥的身旁。自幼至長,哥哥便是她的守護神,這份無條件的信任如同生命中最堅實的堡壘。每當風雨欲來,人總是本能地尋求心中最可靠的港灣。
崔杋圭.“小沅,你很好,哥哥很愛你?!?/p>
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崔杋圭向江霈沅發(fā)送了那條顫抖著聲音錄制的語音消息。話音未落,他的世界便陷入了永恒的寂靜。
這條語音江霈沅一直聽,一直聽,仿佛哥哥在一直給她發(fā)同一條消息,回到家后仍然可以看到哥哥,那時哥哥已經(jīng)準備好一桌子飯菜了。
三天后,江霈沅一身黑裙,她把崔杋圭埋葬了。
這三天里,她仿佛長大了許多,自己一個人處理了后事,一個人跟著警察去做了趟調(diào)查,一個人獨自做了許多事。
但她卻偏偏忘了,她才是一個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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