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繼續(xù)說到,“大少爺百日那天,老夫人傷心過度,見了大少奶奶一時激動,竟用大少爺生前最愛的算盤把大少奶奶砸得頭破血流,還不給上藥包扎就讓人扔回柴房里。大少奶奶本就被磋磨得只剩半條命,當晚便熬不過去了?!?/p>
“大少奶奶一死,老夫人反而表現(xiàn)得十分傷心,不光讓人給大少奶奶整理遺容風(fēng)光大葬,還對外大肆宣揚贊美大少奶奶的品德,稱其遺言不忍新婚丈夫獨自留在地下,在替夫孝順過父母之后,終是抵不住相思之情追隨而去,愿夫妻同葬常伴身側(cè)??h令知曉后便送來了貞節(jié)牌坊以慰大少奶奶在天之靈?!?/p>
青禾閉了閉眼,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是鬼神,而在人心。
經(jīng)歷過主神的試煉,青禾見識過比這件事情更黑暗更殘酷的事情,心里并沒有多大動容,她睜開眼,問了更重要的問題,
“周家村的詛咒具體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大少奶奶去世后的一個月?!?/p>
“大少奶奶叫什么名字?”
“何秀秀。”
……
這邊青禾問詢線索的過程很順利,那頭李立平等人的進度卻十分緩慢。
五個人一起行動目標太大,經(jīng)過“商量”,決定分成兩組選擇不同的院子搜尋門和鑰匙,首當其沖的就是劉管家明令禁止的南院和西院,至于東院,是周小少爺?shù)男路?,人肯定多,不適合現(xiàn)在去找。李立平帶著一男一女兩個新人到南院去,另一組是兩個男新人往西院去。
南院是主院,許是人手大多被調(diào)到前頭幫忙的緣故,南院只有個看門的婆子,李立平讓女新人以迷路的借口把婆子引開,他帶著男新人趁機溜了進去。
院子里房間不少,為節(jié)省時間,兩人分開尋找。
男新人劉宇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扇門,探頭往里一瞧,發(fā)現(xiàn)是個小佛堂,里頭靜悄悄的。
劉宇動作利索溜了進去,同時不忘把門關(guān)上。
佛堂不大,大概十平米左右,四面墻上貼了好幾張符,幾乎繞房間一圈,他沒這方面的研究不知道符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也不在意。
盡管房間一眼望盡,但保險起見,男新人還是仔細搜索了一圈,連蒲團也拆開看看有沒有鑰匙。
一無所獲。
劉宇有些煩躁,自從早上發(fā)現(xiàn)王浩的尸體,他的心就一直空懸著,迫切想出了這道門,把電腦給砸了,再也不碰這破游戲了。
發(fā)泄地將拆的七零八落的蒲團扔地上,他煩躁地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不經(jīng)意抬頭,眼睛對上神龕上的神像。
神像不是尋常供奉的佛祖、菩薩或關(guān)二爺之類的,是個姿態(tài)端莊,面容慈悲的女像,它一只手臂挎著鮮花籃子,一手呈蓮花指豎于胸前,眼瞼半闔,嘴角噙著微笑,香煙裊裊,仿佛給女像蒙上一層神秘的的面紗。
劉宇看著看著,不知為何竟有些入神,越看越覺得女像吸引人,好像有種勾人的魔力,讓人想要更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等劉宇回過神時,愕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站到了女像面前,只差一點就要親上去了。
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頭往后仰,身體卻動彈不得——幾只半透明又纖細的女手從女像身后探出,緊緊纏繞住他的四肢。
女像臉上的神情從慈悲變得詭異,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像要張口血盆大口將人吞噬殆盡,它慢慢收回手,將劉宇一點一點拉入自己的身體里……
“救命!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聽到動靜的李立平驚得掉了手中打開的木盒,顧不得撿起,轉(zhuǎn)身跑出書房,剛好與偷跑回來的女新人碰上,兩人互看一眼,默契地朝慘叫聲傳出的房間跑去。
“砰——”門被撞開,小佛堂里一片狼藉,唯獨不見劉宇的蹤影……
布置一新的院子里,周文睿穿著一身新郎喜袍,坐在院中小花園的大理石圓桌龐,四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紅色,將他那瘦削的臉龐稱得更加蒼白,眼神呆呆地凝視著手中因被人經(jīng)常摩挲而有些顯舊的荷包,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身體已近油盡燈枯,沒辦法親自騎馬去鎮(zhèn)上迎親,即使現(xiàn)在待在院子里其實也是不被允許的,可能一陣涼風(fēng)就能使他破敗的身子雪上加霜。
可他又想一直坐在這里,有時候滿心期待,覺得這里離街道最近,一旦迎親隊伍回來,他第一時間就能聽見鑼鼓聲,立馬動身去門口接他的新娘。
可轉(zhuǎn)瞬又不自覺地祈禱迎親隊慢一點回來,再慢一點……最好在他倒下前都不要到,或許這樁親事能就此打住,他希望自己放在心上愛了好多年的姑娘,能嫁給一個健康長壽的良人,幸福過一輩子。
情感與理智在腦海中交織,捏著荷包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